”
“拿著。別騙我,更別騙你自己,你一直都想給他生個孩子的。”
“沒有,我是真的想開了。”拓跋王姒淡淡一笑:“他如今避我如蛇蠍,還談什麼孩子?況且,他也不在意。”
“你可以——好好跟他談談,總不至於一直這樣。”
“討厭一個人,許是不需要原因、也不想見面的吧。”拓跋王姒半扶著一株斜柳:“以前種種,或者皆因我是代國公主之故……人情好惡,真是世間最須臾變化之事。”
“我覺得,這個不是主因——身為單于,他氣量不會狹小到如此地步。”張袞道:“你說他跟你要龜紐?”
“是啊,那日晚間來,專程提起這個。我猜不透誰給他的訊息,東西又在你那兒,所以遣丹珠約你一見。”
龜紐是一隻銀製方印,當年拓跋先祖拓跋鬱律打敗鐵弗先祖劉虎的時候,劉虎派人獻給拓跋鬱律這麼一個以龜為紐的大印,以鮮卑文刻了“拓跋”二字,又以匈奴語刻了“鐵弗”二字,以示通好之意。
此印一直流傳下來,到拓跋王姒出嫁之時,慕容王后便給了女兒這個象徵性的東西作為陪嫁物品之一。而之前因張袞曾教王姒學習漢人文字之故,王姒見他對金石雕刻很感興趣,臨嫁前師徒相別,就私下以印相贈,聊作感激訣別之意。因此,外人是絕不知印實在是在張袞手中的。
張袞道:“印倒是一直攜著,完好無損。單于若要,你開口便是。”
王姒答:“物已送人,豈有拿回之禮?我只是不明他用意,想先生揣度一二。”
“這印說緊要又不十分緊要,說不緊要的話,對鐵弗一族可能確是個疙瘩。你想這鐵弗自起勢之日起,大大小小也算橫掃半個大漠,偏偏一再栽在你們拓跋手裡,他心裡能好過?這龜紐便是烙印。他取回去熔了銷了,自也算吐了口氣。”
拓跋王姒覺得有理:“我推說印找不著了,他不信,只說讓我好好找,並允諾一個條件。我有什麼條件好向他提的?情況再壞也不過這樣了。”
張袞柔聲道:“龜紐本就是你的,拿回去又有甚麼要緊?”
拓跋王姒攏了攏黑色素袍:“其實,代已經不在了,又何必執著於一印呢!即便強盛如秦,翻它過去的老底,也不見得完全好看——過去之於現在,實是已經過去了呀。”
她臉上有一種悲傷的堅強。
這一刻,張袞不知她是在說鐵弗,還是在說拓跋代,或者,在說她自己?
“哎唷,輕點,輕點。”
“早疼得不行了吧,一開始怎麼不來找我?”
席上趴臥著一個男孩,渾身青紫,張袞拿手塗了酒,幫他按捏。
拓跋珪道:“你不知,他現在每天都找我摔上一跤,明明摔不贏他,他也不煩,我卻快要煩死了。”
“你是他新發現的目標,等過完一陣子,他自己覺得無趣,就不會找上門了。”
“我怕我在那之前已經被他摔死——輕一些!”
“摔跤講究的,不是蠻力,正相反,是靈活。”張袞又取出條溼巾給他敷臉:“不想被摔,就要學會借力使力,不要以為肌肉發達就是雄強,瘦小的個子,照樣可以把比他粗上數倍的胖子一摞一個跟頭,讓他趴在地上起不來。”
拓跋珪痛得齜一下嘴。
張袞放輕力道:“力勝不如技勝,技勝不如智勝,要想贏,腦子也是關鍵哪。”
拓跋珪道:“你會摔跤?”
張袞搖頭。
“那你還說。”
“笑我紙上談兵?”張袞並不生氣,拉他起來:“雖然我沒摔過跤,但你可以和我試試。”
拓跋珪挑了挑眉毛。
“請。”他笑著盤腿坐到正中,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