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濟運看看兩邊沒人,便說:“老舒,都放在心裡,不要說出來。我只交待你,你一定保證自己不再做傻事。”
舒澤光點點頭,牙齒咬得緊緊的。
李濟運還要上班,跑到洗漱間衝了個冷水臉,就回辦公室去了。他先去了劉星明那裡,說: “劉書記,周應龍向您報告了吧?”
“一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劉星明罵了幾句,吩咐道,“濟運,馬上向省委、市委起草彙報材料。如實彙報,就事論事,不要扯寬了。”
李濟運聽出了劉星明的心虛,他怕投毒事件同選舉扯上關係。中午又有飯局,李濟運實在太累,編個理由推掉了。他回到家裡,躺在沙發上,已是精疲力竭。舒瑾仍在醫院守著。他給歌兒幾塊錢,叫他自己買吃的。李濟運久久望著牆上的油畫,心裡把它叫做《怕》。他覺得劉星明太不可理喻,難道就因蔑視了他的權威,就要把舒澤光往死裡整?舒澤光是個老實人,實在犯不著對他大動干戈。想查人家的經濟問題,倒查出個廉潔幹部。事情本可就此了結,卻又節外生枝抓嫖。那天熊雄電話裡的意思,就是懷疑有人設局陷害。如果說是劉星明玩這種下作手段,李濟運也不太相信。但他實在又想不清楚。明陽也說,烏柚縣再不能出事了。
李濟運把《怕》取下來,想擦擦上面的灰塵。才要動手,發現擦不得。畫上的色塊高高低低,灰塵都積在溝溝壑壑裡。他拿來電吹風,去陽臺上用冷風吹。又想那劉星明,也許太沒有怕懼了。
十一
李濟運的點子果然見效,幼兒園中毒事件沒有引起媒體太大興趣。見報的新聞很簡單,只是普通的社會新聞。電視上只有一條口播訊息,幾秒鐘一晃而過。沒有記者到烏柚來,倒是有電話採訪的,都一一對付過去了。只有成鄂渝打了朱芝電話,一定要到烏柚看看現場。朱芝軟磨硬勸都攔不住,只好說我們歡迎您來。
朱芝專門到李濟運辦公室討主意,說:“這個人怎麼這麼無恥!喝了酒塞了紅包說是好朋友,第二天就可以翻臉!”
李濟運說:“朱妹妹你別慌,這回的事情不同上回,不怕他。你們可以不予理睬,他自己愛找誰採訪就找誰去。”
“這樣行嗎?”朱芝拿不定主意。
李濟運說:“他可以去採訪學生家長,無非是聽一肚子牢騷話。他敢把老百姓罵街的話原原本本寫進去?不敢!犯罪嫌疑人他無權採訪,案件還在辦理之中。公安方面我們打個招呼,他們會說不方便透露任何情況。只有一個舒澤光他可以找,我同老舒打個招呼就行了。”
朱芝笑笑,說:“李老兄手段厲害!我說,要得罪他,就乾脆得罪個徹底!我同縣裡領導都打個招呼,誰也不理睬他。沒有人陪同,沒有人接待。”
第二天下午,成鄂渝到了。他到了梅園賓館,打朱芝電話。朱芝說在開會,就把電話掛了。他打張弛電話,張弛說在鄉下。成鄂渝同李濟運沒有交往,這回只好打了他的電話。李濟運打了幾個哈哈,說宣傳部的事他不便管,也掛了電話。成鄂渝很是無趣,把記者證一甩,叫總檯開個房間。服務員很客氣,遞過客人登記表。平日都是下面早開好了房間,哪有他自己填表的道理。成鄂渝臉色一沉,龍飛鳳舞地填了表。服務員接過表去,說字跡太潦草,請問您尊姓大名。成鄂渝便罵罵咧咧,大聲叫嚷自己的名字。服務員仍是微笑,說您沒有填身份證。成鄂渝說你不認字嗎?服務員說對不起,記者也要填身份證,我替您填寫吧。記者證上有身份證號碼。服務員填好了表,請問他住幾天。成鄂渝沒好氣,說想住幾天就住幾天。服務員笑眯眯地說,您得講個確切時間,不然不好收您的押金。成鄂渝聲音越來越大,說我是你們宣傳部接待的!服務員滿面春風,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接到通知。成鄂渝氣鼓鼓的,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