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來,她沒忘記過我,甚至,那麼用心地蒐集著我所寫的每一篇旅遊心情,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去那些地方……
我停在其中一頁空白,手中的片段是由這裡遺落的,而她在下方的空白處,補上了幾行字——
流星墜落後,只是一顆不起眼的殞石,你又怎知:它不是也正眷戀著劃過你生命時,所燃燒的剎那永恆與璀璨?
我合上資料簿,一時厘不清湧上心頭的千般思緒。
深吸了一口氣,我回過身,才驚見海寧站在門口……
“……”我張口,發不出聲音。
“予默,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我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後,她在鋼琴前坐下,盯了數秒琴鍵,才揚起手。指尖落下,不過才彈了幾個音,我便知道她要彈的是什麼歌了!
我腦海轟然一響,無以名狀的震撼撞擊胸口。
這首歌……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曾經彈過它、唱過它,帶著滿懷對未來的期許,想將一腔痴狂的情,寄託在這串串音符當中,交付給她……
只是,她並沒有聽完它,也沒有收下我一腔濃情,背身而去的決絕,是我唯一得到的。
這首讓我甜蜜,讓我酸楚,也讓我心碎的歌曲……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一次揭開過往,撕開好不容易逐漸癒合的傷口,強迫面對曾經血肉模糊的瘡疤,一幕幕難堪、屈傷的痛楚,湧迴心頭,不堪負荷那一瞬間,我本能地退開一步,下意識的轉身逃離。
我不知道她會怎麼想,認為我在報復?!
不,不是,我只是沒有辦法,再去承受任何感情的衝擊……
掀開防塵罩,指尖輕撫過墨亮光滑的琴面,帶下一層薄薄的灰。
從我離家的那一天開始,這架鋼琴就再也沒人碰過了,聽爸說,是怕見了觸景傷情,才將它由客廳搬進視聽室裡。
我坐了下來,掀開琴蓋,黑白相間的琴鍵,一瞬間讓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恍惚地回想起——我有多久沒彈琴了呢?
似乎,也是從那天開始。
伸出雙手,我試著回想記憶中的音符旋律,輕輕按下第一個琴鍵。很簡單的一首兒歌,是我教海寧的第一首曲子——
咚!
十指壓下,進出一道突兀聲響,我重重地合上琴蓋,閉上了眼。
我沒有辦法!
只要碰觸琴鍵,太多不堪負荷的回憶,就會像潮水般無邊無際地潮湧而來:她聆聽琴音時的專注與沈醉、她眸中的明亮光彩、甚至是她背身而去的絕然……
她曾說過,我的音樂很有感情,卻不知道,其實她正是那個帶給我音樂生命與光輝的女孩,我教她彈琴,也教她懂情……
而今,已然空了的心,不論是琴,還是情,我都沒有資格再談。
輕輕的敲門聲傳入耳中,我沒有移動,目光落在同一處。
“我說我沒胃口,你們吃就好,拜託讓我安靜一下好嗎?”不管來者是誰,我實在疲於應付。
“為什麼沒胃口?心情不好啊?”
“媽?”我愕然,看著朝我走來的母親。
“要不要談談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更意外了。
從小,與媽就不親,除了媽只忙著和爸吵架外,也因為價值觀的不同,很難與她談心。
所以她現在一副想促膝長談的態度,才會令我驚異。
“我曾經心情好過嗎?”我直覺的冒出這句話回她,想起了海寧的話。她說,我不快樂……
“你呀,只要一扯到海寧那丫頭,心情幾時好過?”
我苦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