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密不透風,沉沉地睡了下去。
這一覺,他睡得很長很長,宛如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無法醒來。
在夢裡,他夢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自己的,他人的,與自己有關的,一切的一切,從兒時到成人,從爬樹跌落到被打,一道道歡聲笑語在耳邊響起,一聲聲嘶聲吶喊傳入耳眶,當夢醒後,他才發覺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他坐了起身,定定地望著窗外灰茫茫的天。今日飄下了一場大雪,寒冷的空氣絲縷灌進,吹進了他千瘡百孔的心。
他與鳳璇陽不知看過多少回的雪,但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這雪是如此的無情與寒冷。
目光深幽,望著遠方極盡感慨。他爬了起身,洗漱過後,便開啟了自己的衣櫃,取出了幾件慣常穿的藍衣,摺疊放好,回身要關上衣櫃門時,目光卻被那層層衣服下壓著的紅色給吸引了。
他震住了,那一件是他同鳳璇陽成親那日,俞年明給他的。如今見到那件紅裳,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如同被打翻了調味瓶一般,五味陳雜。嘆息一聲,他抑制住喉頭的哽咽,將那件紅裳取了出來,甩手抖開。即便蒙上了些微的塵埃,這件紅裳依舊不減上頭鳳翼天翔的貴氣。紅光撲灑在自己的眼前,他又想起同穿紅衣之人,只是如今心境大變,何事都激不起他一點波瀾了。
抿了抿唇,將這件衣服疊放好後,他還是決定將這件衣服帶上,與幾件藍袍放在一塊。
看了一眼身邊包著冥陽功與龍末日誌的布,信手一塊放進了包袱裡。察覺到沒有疏漏後,他跨起了包袱,便要出門了。
然而,方一行出門口,這腳步又頓住了。思慮了半晌,他行到了雙親的房內,開啟椅子上的機關,取出了那把磨嶽劍。舀下頭上的髮簪,輕輕開啟了機關,將劍柄與
劍身脫離開來。隨之他又開啟了包袱,取出那個布包,側目看了一眼裡頭的書冊,抿了抿唇,便將書冊捲起,重新放回了磨嶽劍裡。扣緊,扭好,確信書冊不會掉出後,又將劍放回了機關裡頭。
手心將龍形簪緊緊握起,輕嘆一聲,將這枚簪子也一同放入了機關裡,靜靜地看著它隨機關的關上,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沒了龍形簪盤發,他的長髮傾覆而下,披落在他瘦削的後背之上,他執手輕輕一撩,用幾縷長髮將其盤起,在腦後挽了一個結。做完這些後,他走到了書桌前,執筆寫下了一封信函,給予他爹親。
吹了吹上頭的墨跡,待得墨水化幹後,他才將信摺疊起來,放入信封之中。想了想,便這封信壓到了桌面的書冊之下,只露出一個邊角,如此,他爹歸來應是能看到的。
眷戀地看顧了一眼爹孃的房間,便走了出去,輕輕闔上了門。在門完全關上,遮掩裡頭風景時,他砰地一下跪了下地,重重對著房門叩首百下,語帶悲慼地喃喃自語,待得第一百個響頭磕完後,他搖晃地站了起身,之後再無任何眷戀地轉身離去。風過無痕,空蕩的庭院裡只有他叩首的餘音,以及沾在地上的點滴血跡。
離開天劍宗後,他先去到了過亭酒肆,在那裡大醉了一日一夜,只是這一次,卻再沒有那個陪伴他的人,同他大醉一場了。
醉酒之時,他迷迷糊糊地回想起了當年的故事,復生前的復生後的,越想越是苦澀。恍惚間,宛若回到了復生前,他前去鳳闕山前夜在這裡大醉的場景,明明同樣的地方,他卻憶不起與鳳璇陽歡笑酒醉的過程,只能想到自己那時哀苦的心境。
酒醒之後,他便離開了,沿著這條路,走向了當時他與鳳璇陽相處的那個小樹林。昔時奔跑的歡聲笑語猶在耳邊,可是人卻已難相圓。他走回了先前與鳳璇陽過夜的地方,盤腿坐下,靜靜地閉目沉思。
想想,上一次來到此處是什麼時候了,好似是去年三月底之時,如今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