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管。”
這些話就像一個巴掌打在衣食父母的臉上。榮耀的光環讓我們目光淺薄,以為所有人都像我們一樣明白事理,我們用自己的法則去度量別人的思想,得到的只能是難堪。我們忘了,她們身份顯貴,更嬌生慣養。
毓敏秀解釋說:“師傅生前告誡過我,做戲如做人,戲品如人品,我一直都當是我做人和做戲的宗旨,希望幾位姐姐明白。”她謙卑地鞠了一個躬,就像對待她親生的父母一樣。
馬伕人解了這難堪的場面,“嗯,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們下次就不會了。這樣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羅通,正直不阿,你們說,是嗎?”
她們笑著應和她,就像應付一場牌局一樣遊刃有餘。然而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就像從天而降的寵愛一樣,因為建立虛無縹緲的羅通身上,所以失去就可以因為她是毓敏秀。任何企圖挽留都只是體現了我們的無能為力。
明叔拿走了那些賞賜的錢。這些錢他會入賬,做為戲班的經費。她們走後,毓敏秀攤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脖子後仰著,解開了腰帶之後久久都沒動一下。疲憊的神情讓人心疼,但有些東西又實實在在地回到了我的懷抱。我如此怡然自得地與她的困境呆在一起。
我走過去,幫她解衣服。我們已經許久沒有這麼親近了。搬到宜蘭後,她有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除了舞臺上的鶯鶯燕燕,我連和她單獨說話的時間都很少了。她睜開眼睛看見是我,又閉上了。
“是你啊,阿鳳。”她這樣說。
“嗯,我看你累了,就幫你。”我說。
“嗯。”她含糊地應一聲,把胳膊伸開了一些,方便我解開裡衣的紐扣。
“這樣下去戲班早晚都會被其他戲班擠垮的,他們根基深,想贏過他們,穩固在觀眾心中的地位,只能排練新戲了。但是……”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也試著改了很多,但沒有想到更合理更吸引人的劇情。我接觸歌仔戲的時間比你們誰都短,打打跳跳我還勉強練得來,改戲?《界牌關》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她又深深地吁了一口氣,眉頭緊緊鎖著。我想要撫平眉間川字的手突然被一種稱作愧疚的蛇咬了一口,毒液從指尖流到我的心臟,讓我的怡然自得變成了心虛。
“既然自己不會,為什麼沒有想過讓別人來寫呢?”我說。她猛然睜開了眼睛,抓著我的手按在胸口上,“有才華的人那麼多,我們出錢,找個文筆好有知識的人來寫,不行嗎?”
她蹭地站起來,幾乎把我擠倒在身後的梳妝檯上。她緊緊地貼合著我,因激動而變得急促的氣息撲在我臉上。“對啊,我怎麼從來沒想過找一個人回來寫戲呢?”她激動地捏住我的肩膀,“阿鳳,謝謝你,謝謝你!”她抱住我,又放開,反覆地說謝謝你。沒等我說不客氣,她就匆忙扒掉身上的戲服,說:“我去和明叔商量一下。”
她就這樣別下了我。我愣愣的,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黯淡的光影裡也沒有驚醒過來。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成全了她,還是個愚蠢的織娘,為別人縫了新嫁衣裳。
☆、第 40 章
幾日之後,毓敏秀在報紙上登出了民樂社招聘編劇的公告。開始時只有一些資質平庸的半桶水來應聘,吹噓自己是編故事的高手,現場即興而來,卻都是胡編亂造,內容膚淺誇張,入不了毓敏秀的眼。這個方法幾乎就要宣告失敗。一個星期之後,一個男人拿著報紙來應聘了,他就是我們後來的編劇,閆振南。那是一個很有才華很傲慢的男人,他要求單獨見毓敏秀,具體的談話我不得而知。他停留的時間很短,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毓敏秀關在房裡大半天,黃昏時分召集我們召開緊急會議。
她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