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非常認真,我收了笑容,有些發怔的瞧著她,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兒,當真長大了。
“母后知道了。”愛憐的拍了拍她們的手,我瞥眼見紗南去而復返,於是說道,“先回去,母后心中自有計較。”
二人大喜,拜伏後攜手離去,一路上兩姐妹有說有笑,十分開心。
紗南來到我跟前:“叫人查過了,與剛才涅陽公主說得並無不同,只是伏波將軍的原話與那告詰奏書上的轉述有些出入。伏波將軍在家書中對龍述與杜保的評價都甚好,贊龍述忠厚謹慎,誇杜保行俠仗義,只是告誡侄兒若仿照龍述的言行,雖學得不像,卻也能學到一些謹慎嚴肅,好比雕刻的天鵝不成也能仿得像只野鴨;但是若學杜保,學得不像,卻可能畫虎不成反類犬,變得為人輕浮,所以讓侄兒們不要學杜保。”
我沉吟不語,眼望著窗外,明亮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殿內。紗南靜靜的侍立在我身側,沒有出聲打攪我的思緒。
過了半晌,我噫呼一聲,從榻上站了起來:“這件事,無論誰對誰錯都不值得我們大驚小怪,只是……有個問題令我覺得很是想不通,為什麼馬援的家書,會落到上奏書彈劾的人手中?這原也只是一封家書而已,這整件事原也只是孩子們交友的小事而已,值得如此大費周折麼?”
我回眸衝紗南淺淺一笑,她沒料到我會提出這麼奇特的問題,一時無言以對,竟也呆了。
太子
四月,臧宮按照東海王獻的計策攻下原武城,斬殺單臣、傅鎮後班師回朝,論功行賞,臧宮升任城門校尉。
另一頭,在江山輿圖的最南側,馬援追擊徵側餘黨,一直追到居風,直到嶺南地區全部平定,獲得全勝。
喜訊傳到京城,恰是閏四月底,劉秀趁著興頭上,把叔父劉良的嫡子劉栩,侄子劉章、劉興,一齊由公擢升為王。
隨著盛夏的來臨,劉彊越來越惶恐不安,上西宮請安時,時常恍惚走神,滿腹心事,郅惲的勸導對他的影響十分巨大,最終他向皇帝提出辭讓皇太子之位,願任藩王就國。劉秀先是不允,這事便拖了幾個月。
“想給劉陽改個名諱。”坐在床上批覆奏疏的劉秀,忽然向我提了個很奇怪的建議。
“為什麼?”孩子的名字好好的叫了十五六年,怎麼會突然想起要改?
“上個月給陽兒做生日,我便在想……當初惡日產子,取名‘陽’字本意為避邪除惡——這名諱不好,日後孩子承繼大統,難免要被人嚼舌根。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不妨改個名字。”
我本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但他說得一本正經,倒令我收起了不屑之情:“真要改名?”
他點了點頭:“還是改了好。”
我想了想,忽然問道:“皇帝的名字,史官是否會因此避諱?”
他愣了下,大約沒想到我會把問題繞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去,不由笑道:“是有這麼一說。”
我點頭,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我想好了,就讓陽兒改名‘莊’!”
“莊?!”他又驚又奇,但轉瞬已然明瞭,難以自抑的笑了起來,“果然是個淘氣的,你與他鬥氣究竟要鬥到什麼時候?真像是個小孩子……”
眼波流轉,我橫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是喜歡改名字嗎?不是喜歡孤雲野鶴,鄉野垂釣,不問世事嗎?自然也不會稀罕名垂竹帛!我這不也是成全了他的心願麼?這回索性讓他把姓兒也一併改了吧!”
劉秀眼神溫柔的望著我:“你是否還想借此逼他出來?”
我長長嘆了口氣:“也只是奢念罷了,我想……他大概是再也不會離開富春山了。”
劉秀也黯然的點了點頭,我倆心意相通,不免一起唏噓感慨。我依偎進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