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北易略一沉吟:“朕自不殺他們。朕便斬了畫匠的食指,剜了閱看者的眼睛。”
枕春莞爾,細細說道:“只是偏偏這樣的畫集子是男子看的,想要如何描繪如何傳看,卻不問畫中女子。”說著軟了聲音,“凡人間行走,自有七情六慾,此等畫集歷來便有。譬如、、,應是雅俗共賞的,是大俗既雅的。”
“雅俗共賞?”
枕春偏頭,笑說,“所謂雅俗共賞,本便是行人間有情之事。應是男子與女子,俱順心中所願。倘若不問女子的意願,不問父母的意願,便隨意摹了圖鑑肆意傳看褻瀆,這才是不講道理。”說著便笑,“要臣妾說呢,既要恣意畫女子們的圖,那便也要畫男子們的圖,這樣就算公平了。”
慕北易朗笑一聲,戲謔道:“男子的圖畫來有甚麼用?那些地痞流氓的畫像,哪有甚麼看事。”
“那總不能任憑欺負?”枕春嘴上說著,眉頭略略皺起,臉上的笑收斂了些,斟酌回道:“聞應國公夫人說,坊間也有的俠義之人看不得這樣的事情出面阻止,反被那些地痞流氓斥責打罵。這樣一來,人人心中無所畏懼,作賤起畫中女子更是肆無忌憚。陛下並非迂腐之人,是位開化廣博的明君,故而才開通四方商路,有如此開化民風。”
“嗯。”慕北易似在思考。
“……但此事素來多有糾紛,倘若有發生鬥毆的,收押的卻是阻止勸告之人。反而那些個傳看畫卷肆意流傳的人卻無罪可治。”
慕北易問道:“你的意思是立法糾察?”
枕春看著慕北易,誠摯道:“此事乃人倫所需,朝廷不必滅人慾,自然不糾閱畫者的罪。有罪的是平日當街傳看,敗壞畫中女子名聲,或口出汙衊之話的,應以法論罪。若坊間有人願出面阻止或勸告,應賞。如此所有需的人各取索取,女子們有自個兒的尊嚴與地位,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青白乾坤。大抵是……陛下的女兒與官宦家的女兒,與百姓們的女兒,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
慕北易凝神看著手上的畫冊,撐額在想。只稍息片刻,便斂了那捲畫冊入了袖,撩袍起來。
枕春連忙拜下:“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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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改命
刑部昭告天下新的刑法時,已是數日之後。
這一次,法典佈告將公然侮婦定為內鬨猥褻之罪,徒三年,又以呵止勸誡為功。如此一來,虛無先生的故殺之罪,便成了鬥殺。又因有功以論,加上託家中走動了一番,則流北三千里。
命是留住了,但流刑素來生不如死。
枕春捏著家書思慮,只能請二哥哥出面,設法轉圜一番。如此便說了一些緣故,差小喜子送出去,又著重囑咐了仔細小心,萬萬不能流於他人之手。
如此落定,心中仍有不安。想著北去路途遙遠,千里萬里,暴雪風寒,再無重逢之期。枕春夜裡驚醒了兩次,一抹額頭竟有絲絲冷汗。她心中想著這怕是著了魔,或是心中夢魔。
或是這重重宮牆之中的日子太過壓抑,太讓人沒有期待與悸動。故而生出了這樣的情緒。
早晨蘇白來瞧枕春,見她臉熱著起不來,一摸竟是燒得滾燙。不知是近日的天氣變幻故而生病,還是心中的不痛快或有積鬱。請了高樂前來探脈,切過之後說是尋常風熱。煎了一副藥吃了之後,人稍微舒坦些,由此索性告了病。
因這一病,枕春錯過了柳安然的封妃典禮。
柳安然重新攝理膳房之後,支出頗有節餘。六宮之中卻人人稱讚柳安然寬厚,有了貓兒狗兒的玩耍,便是金貴奢靡的支出大大裁剪,各位主子嬪御亦無心抱怨。由此慕北易才發現了這位重臣之女平日溫恭謙順的好,她有主中饋的才能,更要緊的是父親是得力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