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後,再流進果園的各個支流。水庫很大,也很深。為了防止天干無水,場領導每年都在冬季水庫幹庫後,要求全場工人挖塘泥,來保持水庫水的保有量。
水庫裡面魚類很豐富,每年春節前,場部都要將水抽乾捉魚,場部先將大魚抓起來,剩下的可以讓全場人下去捉魚,自己捉多少都歸自己。冬天下水捉魚的味道是不好受的,特別是下雪天。我五歲那年就下水捉魚,那年下了場很大的雪,水庫的堤壩上是厚厚的雪,水庫裡結上了厚厚的冰,場部先安排從各隊抽調的男工人下庫捉公魚,捉得差不多時,場長就一聲令下,我們這些捉野魚的大人小孩就一鬨而下,在那樣的天氣下庫捉魚,完全是考驗一個人的勇氣和膽量。不說水的刺骨,就讓你站在水庫邊看捉魚,也要勇氣,刺骨的北風從你脖子裡進入,你只有縮著脖子,裹緊衣服,兩腳還要不停地運動著,鼻子是早已凍得通紅,而且鼻滴還一個勁地往下流,耳朵是最招風的,早已冰冰涼涼的立在那裡,是碰都不能碰的。我們沒有膠鞋穿,只有在赤腳外包上一層尼龍膠紙,再用稻草包一層,稻草上再又用破布纏緊,像馬靴一樣,不能穿棉褲下庫,只能穿著破破的單衣。公魚未捉完,你就一直要守候那裡,一分鐘可以,一個小時你是無論如何也支援不下去的。當你聽到場長的命令時,你已早以凍得麻木了。父親這時會讓我喝一口酒,鼓勵我下庫,我說:“爸爸,喝了酒,我要是在水庫醉了怎麼辦?”“那就捉醉魚吧!”我還是不解,咬著牙,踩著厚厚的冰上,一赤一劃地往水庫底走去。腳一接觸到水,很快就失去知覺,就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也不聽指揮,混身發抖。但看到別人一個個抓著大條大條的魚,心裡又不甘心,只有硬著頭皮,咬著牙,走在冰雪和泥濘裡。由於我人小,父親叫我在水邊撈一些小魚,因為水庫中間泥巴很深,我人這麼小,整個人會陷在裡面,到時魚沒有捉住,還要救人。其實在邊上捉魚,收穫也不少,主要是水庫人多,魚沒有地方跑,就在水裡亂衝,衝不要緊,有的衝到水邊的泥濘裡,那就跑不了啦,我就用鐵鉤把它勾過來,效率還挺高的,也要收穫十幾斤。爸爸誇我人小,心計不小,是個小機靈。
這次下庫捉魚的經歷我永遠不會忘記。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一份耕耘,一份收穫。
我記得那時下水捉魚最難受的是上岸以後,由於腳已完全麻木又赤腳踩在有石子的路上,身上的衣服被冰水浸透,幾乎要結冰,全身的血液彷彿像停止一樣,仍要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家裡走,那步伐像年邁的老人一樣,每一步是那麼地艱辛和難受。但看見父親用扁擔挑著大擔的魚,心理還是有說不出的高興,今年過年又有鮮美的魚湯喝,心中又有絲絲暖意。可是回到家中,當用熱水清洗身體時,那種滋味是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一冷一熱,血液突然加快速度,混身的血管就像要爆炸一樣,腳手發癢,整個身體都不自在,難受死了。像這樣的經歷,這樣的感受我有十多年。
我們二隊居家的有十八家,稱為雙職工,其他的都是單身漢。單身漢裡有正式工、合同工、臨時工,整個隊加起來有八十多人,在整個果園場裡算是中等隊。
我從能記事開始,我們都是吃大鍋飯,大人們出工要打鐘,放工也要打鐘,吃飯也要打鐘,鐘聲一響,我們都會拿著碗在食堂排隊打飯。雖然沒有什麼好吃的,但熱鬧的氣氛還是很濃,個個都能吃飽。
場部還有不定期地要進行批鬥會,場裡總有一些人被五花大綁,戴著高高的用紙做的帽子,帽子上面用毛筆寫著我看不懂的字。我不知道他們犯了什麼罪,隊裡的民兵連長用槍將他們押到各個生產隊進行批鬥,我們小孩子都會跟在後面一路起鬨,有時還會扔石子,有時還會像大人一樣喊著口號。在我印象中什麼牛鬼蛇神、什麼臭老九、什麼五類分子、什麼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