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液池,“娘娘無事,嬪妾就告退了。”說罷轉身而去。
浣碧氣得臉色發白,道:“天下竟有這樣的人,人家好心好意把東西還她,她卻這樣不識抬舉,果然出身微賤,不識禮數!”又嘟囔,“也不曉得皇上喜歡她哪裡,又不是最美,脾氣又壞。”
我淡然一笑:“你氣什麼?她的東西,要怎麼處置也是她的事,犯不著咱們動氣。”
浣碧猶未消氣,向我道:“小姐瞧她那身打扮,那串鏈子上的琥珀可嚇死人了,竟含的是隻蜜蜂。還有頭上簪子上的虎睛石,像老虎眼睛似的,果然是馴獸女出身。”
我沉默片刻,道:“即便她失禮,也不必這般尖酸。你單瞧她那串鏈子上的琥珀,就曉得她有多得寵。那顆藏蜂琥珀是小小一個常在可以用的麼?”
浣碧微微沉靜,良久之後帶了一抹隱晦的輕蔑,“再得寵,祖制亦是不得誕育。”
我沒有接浣碧的話,只默默望著葉瀾依的身影,心底亦是吃驚。然而瞧她方才的神情,並不像是故意喬張做致對我無禮,彷彿是真正不把這些珠玉東西放在眼裡,視若無物。她修長的脊背凜然有一種清奇之氣,不同於平常女子的纖弱嫋娜,我不覺暗暗留心。
註釋:
①出自唐代詩人杜牧的《悵詩》:“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唐宋人筆記中提到杜牧早年遊湖州時,見一十多歲少女,長得極美,就與她母親約定:等我十年,不來再嫁。十四年後杜牧果然當了湖州刺史,但那女子已經嫁人生子了。杜牧悵然寫成此詩。
第十一章 怨芳時
回到宮中已是巳時一刻,外頭暑氣漸盛,便命侍從放下了門窗上的湘妃竹細簾,又有宮女撥下重重紗帷上金帳鉤,通梁而下的雪色紗帷便重重累累舒落了下來,恍若千堆新雪,隔斷了外頭的輝色陽光。
柔儀殿翻修時頗花了些心思,外牆與內牆之間有一尺闊的空隙,夏日將冰塊塞進便可降暑。我素性畏熱,又懷著身孕,玄凌不免更加著緊,除了尋常在宮殿裡放了幾十個大甕供著冰塊,十來把風輪亦是從早到晚轉著。因我喜歡茉莉與素馨的香氣,便專門在風輪邊放了應時的雪白香花,風動自有花香來。此外每隔半個時辰便由小允子親自領著小內監們拿冰涼的井水沖洗合宮四周,又有殿前蓮池的水汽及如蔭古樹的遮蔽,殿中益發清涼沉靜。
因著離午膳的時辰還早,小廚房便進了一碗安胎定神的桑寄生杜仲貝母湯,用紅棗煨得微甜,並一碟奶油松瓤卷酥一起送上來。
我嚐了一口,便對槿汐笑道:“這桑寄生杜仲貝母湯很好。同樣安胎定神,可比那些苦得倒胃口的安胎藥好得多了。”
槿汐笑道:“那奴婢就去吩咐了賞那廚子。”
我又指著奶油松瓤卷酥道:“我如今見了奶油就膩,叫他們再做個清甜的來,撤了這個。”
槿汐道:“那奴婢可要怎麼罰那做酥的廚子呢?”
我手指輕敲,思量道:“柔儀殿新成,必定要給他們立賞罰分明的規矩。你去拿銀子賞那做湯的廚子,做酥那個暫不必罰,只叫他長著眼色。”
槿汐方應了一聲,外頭已經通報:“棠梨宮惠貴嬪來了。”
眉莊打簾進來,未語先笑,“如今有著身孕,口味卻是愈發刁鑽了。”
我見她今日打扮得精神,神采亦好,上身蜜合色透紗閃銀菊紋束衣,月藍的藻紋繡裙由內外兩層顏色稍有深淺的雲霏紗重疊而成,眼角眉梢都平添了一段飄逸清雅模樣。我益發高興起來,笑道:“柔儀殿新成,我總想著還缺了你這位貴客,不想你就來了。”一面喚浣碧:“去拿眉姐姐最愛的棗泥山藥糕來,茶要碧螺春,快去。”
眉莊眉眼間皆是抑不住的笑意,“你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