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全看久美子現在的雞湯能喝多少碗,螃蟹能啃多少隻,龍蝦的殼能剝多少斤。
“日本人都是這樣子,也沒看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唉呀,久美子一不留神把這一招使出來了:日本人咋的咋的。
“日本人?”母親感到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
“這是中國,你嫁的又是中國丈夫,你的那套日本論不適用。”
“可,可是我確實是日本人啊,而且又吃不下去那麼多。”
“你不能只為自己考慮,自己吃不吃的下去無關緊要,關鍵你的腦子得替孩子著想,只要一想是為孩子吃的,那就什麼都吃得下了。”
眼看著火藥味越來越濃,我連忙出門插科打諢,將一場中日間的孕婦論博弈扼殺在襁褓之內。(啊!不好!扼殺,襁褓,這話說得太犯忌)
小露的工作早辭掉了,一心在家做主婦、帶孩子。我從她身上看到了孩子對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甚至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小露已沒了當初和林躍一起瘋的影子,如同那就不是她本人一樣。她現在是每一步每一個行為都只為孩子考慮,完全是一派合格的人母風範,而且將林躍管得死死的,那態度就像是一對步入中年的老夫老妻,林躍深為苦惱:我的小露哪裡去了,把我的小露還給我……只有一點是不變的,她把所有的活全部交給家裡的保姆阿姨,而自己整日只做一件事情——抱著孩子,牽著孩子,圍著孩子,誓與自己的親骨肉待夠二十四小時。
她現在成了我家的常客,沒事兒就帶著孩子來向後輩久美子傳授經驗,育人孜孜不倦,心得體驗是一套一套的。有了她潛移默化的言傳身教,我相信不用多長時間,久美子就會被“改造”成一個合格的中國式孕婦,做她該做的工作,吃她該吃的飯,睡她該睡的覺。
久美子的母親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從日本飛了過來,住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此時,一個不祥的徵兆浮出水面——久美子特別愛吃辣的,到了無辣不下飯的地步。
“怎麼能愛吃辣的呢?”我的母親和父親有些洩氣,反覆重複著這個令他倆無法釋懷的問題。
“肯定有咱們沒考慮到的地方。”父親喃喃道。
“那不明擺著嘛!酸兒辣女,酸兒辣女,女孩兒!”母親已經放棄。
“我知道了!”父親突然一聲大喝。
“知道什麼了?”
“這日本和中國凡事都是反著來。咱們是酸兒辣女,換作日本就是酸女辣兒!”父親斬釘截鐵地說道。
“噢!對呀……”母親也是恍然大悟,心中重新生出朝陽般的希望,有盼頭了!
自從久美子的母親來了之後,母親明顯地有些落下風,不好意思當著人家媽的面指使人家閨女要這樣得那樣,面子上抹不開。可是又無法忍受人家母女倆的一唱一和,畢竟是主場,不能由著二人亂來,否則這久美子的肚子永遠鼓不到級別,本來是橫綱級的兒子,卻要被降格為剛出道的力士。
久美子的母親中間十分想得開,跑去蘇杭玩轉一圈,和幾個後趕來的朋友。這下可把我的母親惹急眼了:怎麼能這樣呢!自己閨女懷孕,她這個當媽的居然放置不管,竟一個人旅遊去了,實在是令人無法接受和解釋。
“她,她怎麼這麼想得開?”母親揹著我抱怨。
“這有什麼,不就是懷個孕嗎,我那丈母孃可比你還多生一個呢,人家有數!”
“你怎麼向著別人說話呢。”
“好了好了,別淨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了,沒啥了不起的。”
其實我把久美子的母親送走後,心裡也稍稍不是滋味。要說久美子的母親也真是好心胸,不留在閨女身邊多伺候伺候,還真能玩得下去,不簡單。
“什麼?!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