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放便鬆了口氣,轉身匆匆離去了。明鸞跟著家人們一路在碼頭邊上追著看那一行大船離去,心裡有些黯然,待回頭打算離開時,才發現便宜父親章敞臉上帶著幾分忿忿之色。她愣了愣,細細一想,撇了撇嘴,只當沒看見。
章放離開了,章家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但有些變化卻無聲無息地發生了。
章敞一向有些酸腐氣,自認是個讀書人,素來不喜歡與那些軍戶、村民及販夫走卒打交道,只有柳同知父子或是九市數一數二的大戶李家這樣的人物,才勉強能入他的眼,但這樣的人又未必有閒情與他結交,因此他在九市數年,並沒交到幾個朋友,更厭惡軍戶所裡的人粗俗無禮,平日除了工作時必要的接觸外,是從不參與其他軍戶喝酒賭錢說笑等娛樂活動中去的。倒是章放喜歡時不時與人喝點小酒,交流玩樂一下,偶爾還會在銀錢上接濟幾個人,因此在百戶所里人緣極好,威望也高。如今章放一走,有些禮尚往來的事可以由家中女眷打理,但與人交往的事卻只能落在章敞頭上,這讓他頗為煩惱。礙於父親之命,他雖然不喜歡,還是硬撐下來了,但僅限於與那些大戶與武官們的來往,對於其他人,他的耐性便少了許多。
章放從前做總旗時,手下有幾個因公殉職計程車兵,對於他們的遺屬,他一向是很照顧的,除了軍中每月固定的錢糧外,偶爾也會私下貼補點銀子,他臨行前擔心這些遺屬家中會有什麼變鯁還特地留下了一份名單並把每家人的情況都與章敞交待了一番。
但在章敞看來,這些遺屬本就能領一份錢糧,生活並無問題平日又有死去兒子或丈夫的同袍們時不時接濟幫補一番,兄長再花一份錢,純屬多餘,自家本來就不算寬裕,有銀子也該用在更要緊的地方,何必拿去便宜了這些不相干的人?況且這些遺屬中又有幾個年青寡婦,也不乏豆蔻少女,若是一時不慎,叫人傳出點閒話來,兄長的名聲就壞掉了。
這麼一來章敞就悄悄兒中止了對這幾戶人家的賙濟,幾乎是不聞不問。本來這幾家人平日也不靠章放那點銀錢度日,但難免會有手緊的時候,碰巧其中一家的老婦得了病,大夫開的藥方子不便宜,家人無錢為她抓藥便想起了章放這邊的貼補,因章放不在,他們又不好意思直接上門問章家討錢,便託人遞了信兒過去。但章敞聽了也當沒聽見,那傳話的人見他不應,只當章放沒有交待就走了,唯有無功而返。那家人得知這個結果,頓時如同天塌了一般。事情很快傳開,百戶所裡的軍戶們私下都議論開了。雖然他們覺得章總戶並沒有責任要為一個殉職士兵的老母付藥錢,但他一向照顧開的,也曾許下諾言說不會棄他們於不顧,如今卻丟開了手,離開前也不交待一聲,倒叫那家人不知找誰求助去,實在有些疏忽了。
幸好明鸞奉了祖父之命,時時留意父親章敞的情況,加上又跟金花嬸夫妻等住在附近的幾家軍戶關係親密,對於這些小道訊息還算清楚。一聽說這事兒,她覺得情況不妙-,便立馬報給祖父章寂知道,然後照著他的意思,悄悄給那家人送了兩吊錢,還說:“那日有人傳信來,本就該把藥錢送過來的,只是不知道那傳話的人是否可靠,便花了點時間去打聽,知道是真的,便趕著過來了。老太太的病怎樣了?大夫瞧著如何?我與城裡藥鋪的掌櫃相熟,跟他打聲招呼,請他給你們打個折吧?”
一場小風波就此解決了,章家還得了更好的名聲。
若說有誰不好,那就只有章敞了,他捱了章寂一頓罵,被斥是“鼠目寸光”,差一點因為些許蠅頭小利,便壞了家門名聲。
他心底頗有些不服氣,明明是為了兄長與自家的名聲著想,怎的反而成了敗壞家聲的罪人?
但讓他心裡更不舒服的是,明明他才是主事之人,父親越過他行事便也罷了,身為人子,他本不該與父親計較,可明鸞是他女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