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動彈,看來已經固定好了。
百年風俗,婚禮都在露天舉行,眾人聚在庭院裡談話,奴僕搬來胡床,寶珠坐下了,立刻有婢女端上銀盆洗手,接著上來酪乳和各色乾果點心。她是天生習慣被人侍奉的天家貴女,越多人環繞簇擁,越顯得氣度至尊至貴,哪怕不認識這小娘子是哪位上賓,僕人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自覺在她身旁站了一群。
龐良驥看他們各個斂聲屏氣,比伺候自己還恭順,頗覺得莫名其妙,問道:“九孃家是真的很有錢啊?”
韋訓只是悶笑:“是你想象不到那麼有錢。”
龐良驥又問:“小光頭手裡那杆子是幹什麼的?”
韋訓說:“帥旗,旗在人在,旗倒了我就得趕過去了。”
龐良驥恍然大悟,頓覺不安,轉頭想喊龐總管再拿一鋌金補給霍七,請她多照料自己這邊,卻見總管已經將他拋棄,趕到九娘子身邊問安去了。
寶珠剝了個幹龍眼放在嘴裡,聽總管道:“家裡忙昏頭了,實在招待不周,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九娘一定告知。”
她心想招待瑕疵無關緊要,但有件要事,最好應該讓管事的人知道,開口說:“家裡的馬似乎有些不對勁?”
龐總管臉色微變,立刻揮手叫婢女們走開,湊到她跟前說:“九娘子目光如炬,昨夜家裡的馬槽被人撒了一袋巴豆,馬兒鬧肚子,今天氣都虛了。”
寶珠一愣:“怪不得,一匹匹沒精打采的。”
龐總管說:“幸虧新郎和儐相騎的三匹好馬是單獨用豆料養著,沒吃著髒東西。我們怕壞了喜事,沒敢聲張。”
寶珠點點頭說:“把馬匹都帶回去休息吧,清晨這時候還能走動,到下午就站不起來了,不能及時補充草料水分,夜裡就會倒斃。”
龐總管忙道:“怎麼能叫貴客步行呢?已著人去市上緊急採買。”
寶珠說:“無妨,不是才十里路嗎?我還挺能走的。新馬到家得磨合幾日,硬要騎著,容易脫韁驚馬,反而誤事。”
她心想龐家這場婚禮處處有人搗亂,前幾日是催妝詩詞暗藏陷阱,昨夜馬槽撒巴豆,不知是誰這麼痛恨這場儀式,一定要鬧到無法收場,今天正式舉行典禮,恐怕不會平安度過。
時間迅速流逝,很快到了黃昏吉時,龐良驥在家拜過祖宗和父母,騎上駿馬,帶著兩個師兄弟儐相、一百多個隨從,以及華麗的婚車前往新娘蕭氏家親迎。
正如詩中所寫:何處春深好,春深娶婦家;兩行籠裡燭,一樹扇間花。賓拜登華席,親迎障幰車。催妝詩未了,星斗漸傾斜。
隊伍最前排是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揚揚的新郎龐良驥,隨後一左一右是韋訓、霍七郎。迎親隊伍打著火把和燈籠,跟在這三個一表非凡的紅衣人身後,在數不清的玉城居民圍觀下,浩浩蕩蕩走在路上。
寶珠也跟在親迎隊伍之中,身邊圍繞持旗杆的十三郎和六個家丁。
一路走到新娘家,與金碧輝煌的龐府相比,這處只有兩進的庭院顯得蕭瑟破落,院中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大門緊緊關閉。
司禮人上前叩門,高聲唱道:“賊來~需打,客來~需看,報道~姑嫂,出來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