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
駱林的手開始抖。反應過來那“不夠”兩個字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駱林手裡的日記本“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是……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駱林的左眼因為疼痛眯了起來,他一手扶著頭,另一手向前伸了擋在段非身前,做出拒絕的樣子。
“沒事吧?”段非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關切的樣子。這樣親切的段非讓駱林愈加地感覺陌生起來 ,他連忙擺手,然後下意識地後退。
“你……原來想說什麼?”段非忽然這麼問自己。
是啊,自己原來想說什麼呢。
駱林自己都忘了。頭突然就疼得厲害,他根本想不起來。段非彎下腰去,把落在地上的本子撿起來,要遞給他。本子落在地上的時候散了開來,駱林看見那他自己的筆跡,藍黑色,一行行地寫著“少爺”。
那一瞬間,駱林疼得彎下腰去。
“駱林?駱林!”
……別叫了。
段非要來扶他,被駱林揮了開去。他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那疼痛從腦海裡甩出去,復又站直了,對段非說:“我沒什麼想說的。”
“你的日記……”
“那種東西,我不要了。”
駱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那不是自己這七天來陪著段非的目的嗎?但是真看見了那本本子,那一行行的字,刺得他疼得想吐。
那就不要了吧。不要了。
“你說的我都明白了……那就這樣吧。再見。”
駱林記著自己最後是說了這麼一句話。他逃也似的從段家走出去——那段路他是怎麼走過來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是不是有東西落在段非那?不知道,他也顧不及了。一直到坐在了計程車上,他這才緩過勁來,能夠倚著車門,稍微想清楚事情的經過。
段非似乎是問了他,他想說什麼?
他想說什麼呢?
哦,他想起來了。
他想說的其實只有一句話:
段非,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開始他想說的是,過後還是朋友,希望你能過的好。
後來想想看,或許不要保持聯絡對兩個人才更好。那麼大概他該說些決絕的話來徹底劃清界限,像他最初所想的那樣。
但是他反反覆覆地想著這幾天來段非的一舉一動,忽然發現一件他無法否認的事情。
他還是在乎段非 。
段非是他曾經的美夢和噩夢。每當面對著段非,他的舊習慣就甦醒過來,讓他變得不再像自己。
段非開心他便開心。段非難過他便跟著低落。段非握住他的手,他的心會跳的很快。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好在他很誠實。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過往磨鍊得刀槍不入,所以鼓起勇氣對段非坦白一次也沒有關係。他只是想單純的說一句——段非,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不知道。
面對著變得成熟的段非,他覺得他終於能坦誠地將自己的想法出口。他想和段非談談,兩個人一起想想怎麼處理他們之間關係。
但是段非說了,一切都是“搞錯了”。他喜歡自己的這件事情是個誤會。
哦,原來是這樣。
……
十四歲的段非在走廊的盡頭看著他。他走過去問段非為什麼還不睡,身量只及他肩的段非什麼都沒說,只是反手抱了他一下,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間。
十五歲的段非坐在露臺的欄杆上。他上去想把人叫下來,段非回過身來看著他,對他伸出手,讓他過來和自己一道坐著。
十六歲的段非第一次喝醉,第二天頂著一頭亂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