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暖暖微笑,搖頭道:“陪著我,相信我。”
他的眼中倒映著她的容顏妙曼,她望著他,如同望著那一生生的輪迴,雨落黃昏,紅塵燈影,那一世他曾為她理過青絲三千,從此淡掃蛾眉,展顏為君。
她側頭靠在他胸前,笑說:“你把事情都做了,那我做什麼啊?”
夜天凌輕笑一聲:“你啊,照顧好本王的兒子。”
卿塵鳳眸輕轉,媚雅似水:“誰說是兒子,難道女兒不行?”
夜天凌冰冽的眼底有寵溺的柔和,說道:“好,女兒,你說是女兒便是女兒。”
卿塵失笑,突然撫著胃部皺眉。夜天凌緊張的看著他,眼中滿是詢問。卿塵苦著臉,卻俏生生的揚起睫毛:“我覺得……餓了!”
夜天凌怔了怔,隨即笑著將她從榻上撈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千月坊的點心是沒有了,咱們去看看有什麼合你胃口。”
卿塵驚道:“這樣怎麼行!”
夜天凌大笑,不理她抗議。廊前一陣淺笑嬉鬧,遙遙送入陽光媚麗,暖風微醺,已是春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
春風暗度玉門關,關外飛沙,關內輕柳,野花遍地閒。
如雲的柳絮,紛紛揚揚,似天際的飛雪濛濛,又多了暖風繾綣,撲面而來,繞肩而去,微醺醉人。
此時的天都應是淺草沒馬蹄,飛花逐水流的春景了呢,卿塵閒坐中庭,半倚廊前,抬手間一抹飛絮飄落,輕輕一轉,又隨風而去。她抬頭,淺笑看那白絮輕盈如飛,自在逐風,淡金色的陽光下,她臉上那入骨的溫柔醉人,碧潭微漾,花落無聲。
身前的烏木矮案上散放著素箋竹筆,通透溫潤的玉紙鎮輕壓著箋紙一方,微風流暢,如女子纖纖玉手掀起紙頁輕翻,偷窺一眼,掩笑而去。
雪戰湊在卿塵身邊窩成一團,無聊的掃著尾巴。雪影不知跑到哪裡去嬉戲,轉瞬溜回來,一跳,不妨踩到那翠鳥鳴春的端硯中,小爪子頓成墨色。往前走去,雪箋上落了幾點梅花小印,卿塵揚手點它腦袋,它抬爪在卿塵手上按了朵梅花,一轉便溜了個不見蹤影。
卿塵啼笑皆非,便將那箋紙收起來。斯惟雲自湖州的來書,大江沿岸時逢春汛,治水的擔子著實不輕。但此次來信斯惟雲卻並未多言水利,反而頻頻提起韓青。
韓青在凌王府一待已是年餘,去年秋闈,他得夜天凌應允回湖州應考,因已無家可去,卿塵便修書引薦,請斯惟雲略加關照。
秋闈收試,湖州巡使顧平章對韓青的才華極為賞識,原已定了要將他點為頭名。夜天凌早已料知,遣人傳話,務必令韓青落榜。顧平章無奈,只得將韓青點在三甲之外,只掛了個州試入圍的虛名。
此事顧平章自不會對韓青言明,斯惟雲本以為韓青莫名受挫,必然情緒消沉。誰知韓青卻泰然自若,一邊仍舊研習詩經時策,一邊虛心向他討教治水方略,一有空閒便隨他上大堤下江河,事事定要弄個明白,更是發下永治大江的宏願。因為用心,人又聰敏,學的便極快,斯惟雲對這個半是弟子的少年另眼相看,信中不免替他惋惜功名。
卿塵再將信看了看,取紙潤墨,落筆回書:“……少年得志,未必幸事,玉器尚需雕琢,國器則必然。觀韓青應試之文,錦繡有餘,老練未足,時策見解仍不免浮躁冒進,猶待歷練。然錯失功名,坦然無怨,靜心求學,志存高遠,實不枉殿下所識。君且拭目以待,此子他日玉帶加身,登堂入閣之時,當憶今日之語……”
寫完之後,置筆一旁,羅衣逶地,春衫隱隱,她半闔上眼,似在享受陽光的煦暖。高高的枝葉間綻開手掌大的翠色,不時發出沙沙細響,光陰半灑輕輕晃於眼前,是愜意的溫涼。
雪戰本來安穩假寐,無奈雪影總在旁打轉,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