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能讓我看看呢?”
老者平時最忌他人近身,凡是靠近他三丈內的人,必會遭到他的反噬,然而此時此地,自身已是油盡燈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卻是沒有反抗,反而配合伸出手腕,任由把脈。
“小娃兒,別白費心思了,以老夫的狀況,便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是束手無策,徒嘆奈何。”
若讓老者生平的熟人見到這一幕,必定會為他竟然如此好說話而大驚失色。
羅豐安安靜靜的把完脈,點頭道:“老先生的身體非常特殊,五臟虛空,常人的醫理並不適用,但歸根結底,人之生死,源自氣的執行,老先生體內五行之氣失控,命脈燈火枯竭,確實非藥石能救。”
老者見羅豐探測到自己體內的詭異情況後,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很聰明的拋棄了常識醫理的桎梏,選擇以五臟對應五行的角度進行解釋,以他的年齡來說,這份冷靜和智變實是上上之屬。
心中起了好奇,老者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羅豐。
以修行者的眼光看,羅豐的資質實屬一般,然而俊秀的眉目間,自有一股恬靜淡雅的出塵意境,僅僅是往那邊一站,就有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氛圍。
“嘿,居然是枚上等的道種,沒想到這等鄙陋山野也有不凡原石,果真是草莽多龍蛇,若讓太上教的牛鼻子見了你,怕是用綁的也要將你綁走。可惜,你的心性與老夫的功法不合,強行修煉只是明珠暗投,否則,老夫說不定就會傳你道統,盡一盡臨終前相遇的緣分。”
老者說話時,仔細觀察著羅豐,發現對方臉上並無任何遺憾的神情,彷彿不知道自己錯失了多麼珍貴的機緣。
這份任其自然的心態,令老者不由得為之讚歎,果然是適合修煉太上忘情的道種,若是有機會拜入太上教,幾百年後,世上怕是又多出一名太上金仙。
念及此處,過往與太上教的種種過節浮現腦海。
若非當年太上教的斬業劍君,一劍劈開血河泉眼,讓自己凝聚天地法相的道途往後推遲了一百五十年,如今又怎麼會敗在尊天神皇手中……
一念起,幽怨生。
老者琢磨著,自己死後必有神通大能推測天機,到時候這少年十有*會被人發現,落入太上教手中的可能性不小,與其白白便宜了對頭,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這時,老者發現羅豐沒有離開,而是找了一塊石頭,拍掉灰塵後坐下,不禁疑問道:“小娃兒,你還有什麼事嗎?”
羅豐不避諱,如實道:“老先生的命火將在兩個時辰後熄滅,死者為大,我打算為老先生挖墳下葬,只可惜行動不便,立碑怕是力有未逮。”
老者愕然,他這邊正懷著歹念要奪少年的命,少年那邊卻懷著善念要為他下葬,若真正行了惡事,兩個時辰後,堂堂的邪道巨擘,怕是要拋屍荒野,成為豺狼的腹中食了。
兩相對此,饒是他千年道行,臉皮練得如銅牆鐵壁,也不禁生出些許羞慚之意。
老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喝道:“小娃兒,你可知我是誰?血河滔滔,蕩盡天下,魔魂浩浩,鹹歸虛淵。老夫乃是歸墟教的血淵老人,手上人命無數,冤魂如山,不知多少正道良善之輩被老夫吸了精血,毀去百年基業,化作一張皮鼓,老夫的一身罪業,傾瀉無涯冥河也洗之不盡,知道如此,你還要為我挖墳下葬嗎?”
羅豐淡淡道:“百年之後,不過黃土一抔,血淵老人,與田間的鋤禾老農,又有什麼分別呢?”
聽少年將自己跟田間老農相提並論,向來自負兇名的血淵老人按捺不住,一股怒意從心頭騰起。
然而他尚未發火,就聽對方再度開口:“何況,就算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難道他飲水是惡,吃飯是惡,打盹也是惡嗎?我不在意善惡之名,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