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奉先敏感的意識到這是眾人的意志,不好違逆,便只得順應民意:“既然你另有要事,那就算了,但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最近山上常有野豬出沒,遇上了怕是有危險。”
羅豐點頭回應:“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隨後就步出了學堂。
趙奉先搖了搖頭,不再理會,將心思放回到與同伴的交談中,重新引領著話題。
書堂窗外,老夫子因為遺了一支毛筆在桌臺,想要回來拿取,卻意外目睹了這一幕,心有感慨,看著羅豐漸漸離去的背影,嘆氣道:“此子才華乃是人中翹楚,若是有名師指導,考個舉人也是綽綽有餘,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文官仕途頗看重五官相貌,身體殘缺者很難得到上位者中意,史上就有一名狀元因相貌醜陋,被皇帝撤了名次,因滿腔悲憤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雖然從平時的表現看,羅豐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行事與常人無異,可就連同窗學子都因此而排擠他,更遑論他人,實是世人俗定的成見,難以更改。
老夫子搖了搖頭,嘆息著迴轉廂房。
羅豐拄著竹杖,一路向著後山古林走去,路上遇見鄉鄰招呼,便點頭微笑應答。
山路坎坷,亂石嶙峋,他卻走得比常人更穩健,蓋因這條路他已走了無數遍,便是路邊一株草的位置,也在心中記得清清楚楚,手中的竹杖倒成了一件無用的裝飾品。
籬落罅間寒蟹過,莓苔石上晚蛩行。
“那味溪芍草我記得鏡湖邊上就有,唔,這是?”
羅豐正要向著鏡湖走去,忽而感到了一陣暈眩感,雙腿蹣跚,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好在他因為雙目弱視,比常人更注重下盤平衡,稍稍搖擺後,就站穩了腳步,只是尚未來得及喘口氣,就有數不盡的幻象襲來。
修羅妖魔,骷髏厲鬼,一個個面相猙獰的衝殺過來,更有背後血河濤濤,翻湧著無數乾屍囚骨,宛如陰間煉獄。
若是常人在此,怕是眨眼間就被嚇得當場失禁,若換成有見識的修士,也會明白,這種能繞過視覺,直接作用於神魂的幻術,只有天人強者方有能力施展,修為低微者只怕立馬會掉頭離開。
然而羅豐卻不覺得害怕,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新奇,蓋因他從來不曾清晰的見過外物,修羅也好,厲鬼也好,在他的認知世界中,跟人或動物並無區別。
這正如初生的嬰兒,大人的長相是醜陋還是嬌美,在他們眼裡都是一樣。
沒有用來對照比較的基礎認知,自然得不出結論。
所以,哪怕常人會被逼真的幻象嚇倒,誤以為這些恐怖鬼物是真非虛,但羅豐一開始就知道這些景象都是虛假的。
於是,他迎著猙獰的幻象,不退反進,而且朝著血河深處,鬼怪集中的位置走去。
這般約莫走了三十丈路,幻象霍然清空,讓羅豐有點悵然若失,猶豫著是不是要往後退幾步,繼續觀賞那些千奇百怪的事物。
“小娃兒,你是何人,居然能透過我佈下的幻陣?咦,你竟然還是個沒有神通的凡人!”前方不遠處響起了一名老者帶著訝異的聲音,“嘿,老夫果然是大劫將至,臨時佈下的幻陣,卻連個凡人都嚇不退。”
“這原來叫做幻陣,果真有趣。”
羅豐語氣中滿懷戀戀不捨,令老者哭笑不得,而當他看清羅豐的正面後,又是一驚,語調不自主的上揚。
“你竟然還是半個瞎子!老夫的千年道行算是餵狗吃了……不對!原來如此,正因為你辨不清事物,所以能透過千鬼幻陣,哈哈,這倒是幻術修士們從來不曾想到過的盲點,要是老夫能多活幾年,說不定能創出一門前無古人的破幻靈術。”
羅豐向著對方走近道:“老先生,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