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也。向魔者則不然,念念不忘魔,步步不離魔,聲聲必喚魔,色色必求魔,千劫不離魔,其身在魔類而不自知。”
兩人之間看起來只是尋常問答,似乎要進行一場君子動口不動手的較量,實際上這只是表面,內裡乃是暗潮洶湧,內伏殺機,伊早在無形中就催動了《秘》經神通,將他化自在天魔之力藏於言語中,一旦勾動羅豐的情緒,或者令羅豐的心靈出現破綻,就會趁虛而入,引動心魔。
故而這場口舌爭鋒真正比的並不是口才,而是心靈,並不是胡言亂語一通就能瞞過,必須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若是假裝自己懂得,或者說出一些冠冕堂皇,與內心所想相違背的話,立即就會因心虛而產生心靈破綻。
某種意義上,這是濫竽充數者和偽君子的剋星。
驀地,伊指著身旁的花瓣問:“此世界中兵燹燃燒,血流不止,惡戰不休,你可有佛法能度化他們,令他們放下屠刀,止息戰火。”
羅豐坦誠道:“不能,須知當年如來執無法之相,欲破眾生痴頑,但辛苦一生,終歸人滅於娑羅雙樹之間。其後萬載以降,眾生痴者仍痴,頑者仍頑,戰無休止,禍亂叢生。以如來之摩訶般若,無量慈悲,也難化解世間的戾氣兇心,何況他人?”
伊咄咄相逼:“是你不能,還是佛法不能?”
羅豐無懼道:“我不能,佛法亦不能。須知人心不平,人比我強,我便嫉妒,人比我差,我便傲慢。‘我渡眾生’之願本身便是一種傲慢心裡,除非像佛陀在《金剛經》所講,實無一個眾生因我得渡,這個才是真正究竟的境界,若有我是菩薩,我比眾生強,眾生都比我差,故而我去渡眾生,這便是貪嗔痴慢疑中的傲慢心。
況且,佛法為修身之理,而非濟世之道,可度人,可度己,卻不能度世,與其探究能或不能,倒不如率性而為,世上可憐人多得緊,瞧不過的,便救他一救。”
伊沉默片刻,似是經過了一番痛苦煩惱後,這才嘆氣道:“是我輸了。”
話音未落,羅豐腳下的蓮花臺忽而向內一縮,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納入一花一世界中。
這一手著實精妙,利用了人在聽到自己獲勝後瞬間生出的鬆懈心理,縱然是羅豐亦難以倖免,因為這並非是*雜念,而是源自本心的自然而發,故而無法轉送給萬穢汙血。
羅豐只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絢麗迷幻的世界,內中隱含著包羅永珍,無窮無盡的幻象,向他包裹湧來。
這個世界隱藏著一種讓人心想事成的力量,若在其中想錢,則瞬間腰纏萬貫,想女人,則後宮無數,想權勢,則位極人臣,想成仙作佛,則須臾可見如來說法,三千佛陀,琉璃龍華世界,天女散花,八部天龍,只要心神一個把持不住,見佛禮佛,見魔除魔,真假混淆,心神立即淪陷。
“厲害,只是一個念頭的變化,就被趁虛而入,《秘》之奧妙,果真防不勝防。”
羅豐讚歎了一句,並不慌張,只見他平心靜氣,謹守方寸,對這些幻象全然不去理會,只是運轉寂滅大道,他的氣息開始消散,連帶著整個世界都沉寂下來,不多時,他便看不到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嗅不到任何氣息,觸碰不到任何事物,甚至連自身的存在感也漸漸消亡,最後變得跟一塊石頭沒有差別。
既然任何一個念頭都會被這世界厲害,那便最好連一個念頭都不生出來,正如寂滅之態,非生非死,無法無念。
伊只感到自己在驟然間失去了對羅豐的感應,對方彷彿已經徹底死亡,靈魂又投胎轉生一般,他能瞧見羅豐的身影存在於那一朵花瓣世界中,偏偏意識上那裡空空蕩蕩,不著一物。
他忍不住感慨:“居然是寂滅大道,恰巧剋制心魔等手段,真是出乎意料的棘手啊。”
一揮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