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的他對女性世界所有豐沛連綿想象的來源。
她並沒有注意到已經醒過來的他,轉過身開啟衣櫃,開始收拾行李。他小心地伸出手,拿過梳妝櫃上的香水瓶,瓶裡只剩下底下淺淺一層淡紫色的透明液體,有很好聞的味道,跟母親身上的味道一樣,他拿著手上,又混混沌沌地睡去。
他被推醒,睜開惺忪的眼睛,看見母親就站在他床邊,神色平靜,外面天色未大亮。她沒有去哄他,只是拿過衣服往他身上套。他不吵不鬧,睡眼朦朧地任她作為。
她給他背上自己的小書包,書包裡有他的衣服和她買給他的巧克力,拉著他開啟房門,走在春天凌晨的小路上,天空還有未暗淡的星光,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她走得很快,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他一聲不吭,奮力地邁動自己的小短腿,不敢要求抱,母親身上寬大的裙襬被風吹起來,籠罩住了他的臉,視野裡是一片漠漠的紅,他聽到母親的高跟鞋咔噠咔噠穿過寂靜的石板路。
她領他在一幢房子前停下,彎腰摸摸他的頭,跟他說:“你乖,媽媽會很快來接你。”
她走了,他揹著書包手上拿著那個香水瓶,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初春的的凌晨,霧靄中有凍得滲透到骨頭裡的寒氣。
方措醒過來,屋子裡的火盆已經熄了,他覺得冷,薄薄的板屋抵擋不住高原的寒氣,無論是蜷縮、伸直、側臥、平躺,依舊是冷,雙腳沁涼入骨,一直折騰了很久,才又有了隱約睡意,依舊是連篇累牘的夢境——方牧站在又髒又破的悍馬旁邊,抽菸,他很年輕,但眼神黑沉,像深淵一樣,看不到底,他看他,像打量一件物品,忽然伸手抓住他的瘦骨伶仃的胳膊將他拎到自己面前。方措本能地害怕他,因為瘦而顯得特別大的眼睛鼓鼓地瞪著他。他抓起他啃得禿禿的十根手指,微微蹙眉,然後像丟掉一件無用的垃圾一樣將他拎到一邊,一言不發地進了車,鐵傢伙轟鳴著開了十幾米遠,又停下了。男人從車上跳下來,沉著臉大步地朝方措走來,隨手拎起連踹帶打的小孩兒走進了那扇門。
很雜亂的夢,有的真實,有的虛構,他一直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很累的。
早上起來,高原反應奇蹟般地消失了,他走出門,外面的陽光非常熾烈,方牧站在悍馬旁對著後視鏡用一把匕首刮鬍子,在高原強大的白光下,他臉上每一道線條都清晰無比,也英俊無匹,跟周圍那些色彩斑斕的經幡、裝飾物毫不違和。
方措站在門口,有些恍惚,看見這樣的情景,竟一時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的差距。
方牧刮完鬍子,朝著後視鏡臭美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吹了一聲口哨,用指腹輕輕地刮掉粘在匕首上的胡茬,抬頭看見方措傻不愣登地呆看著自己,輕佻一笑,“來來,方小措小童子軍,小叔給你刮刮鬍子。”
方措的臉一沉,扭頭就走。
方牧上前一步,手臂一揮,輕輕鬆鬆地將少年勾回了自己身邊。他赤×裸的被高原紫外線曬得微黑的手臂緊貼住方措的脖子,方措忽然一個激靈,像被一道電流擊中,頓時手腳發麻,如同木頭一樣被方牧攬著,他能夠清晰得感覺到方牧勾著自己脖子的手臂裡隱藏的力量,以及被陽光曬得有些燙的溫度。
進入青春期後,好像要把前些年的補回來一樣,方措的個子是見風就長,已經長到方牧下巴的位子,但是瘦,跟張剪紙似的,單薄得厲害。下巴上的鬍鬚也不是成年男子的黑硬,只是虛虛幾根。方牧捏著他的下巴,饒有興致地用匕首在他臉上比劃。
方措頭昏腦漲,視線裡是方牧下垂的眼瞼,筆挺的鼻樑一半暴露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鼓譟起來,他為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一種羞恥和慌張,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推開方牧。
方牧沒有防備,鋒利的匕首劃過少年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