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站在錦素身後。穆仙又送了一套筆墨紙硯給錦素,錦素連忙謝恩道:“奴婢多謝娘娘恩典。”
穆仙微笑道:“於姑娘,如今還要自稱奴婢麼?”
錦素紅了臉道:“還請姑姑指點。”
穆仙道:“自然是要和諸位姑娘一樣,自稱臣女。”
錦素道:“是。臣女多謝貴妃娘娘恩典。”
我知道錦素是選上了。我側頭向她一笑,她雖極力自持,但目光中的興奮之情如星光點點不可抑制。
玉機詞(八)
我正替錦素高興,忽聽貴妃道:“朱玉機姑娘是哪位?”
我連忙站起,向上施禮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貴妃道:“抬起頭來。”
我此時方敢抬頭,正視陸貴妃。只見貴妃穿著一件梅染色緙絲桃花暗紋的襦衫,下著今樣色銀絲滾邊暗雲鳳紋長裙,挽著一襲薄柿色披帛。她只有二十四五歲,容貌並不特別出眾,但神情端然可親,氣度高華,不由讓人想起兩句詩: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注1)
她身後站著的穆仙,是和芳馨一般打扮的掌事宮女,但比芳馨年輕得多,容貌也更出挑些。
陸貴妃道:“模樣是很好。都念過什麼書?”
我恭謹答道:“奴婢只念了《論語》和《詩》。”
貴妃深深看我一眼道:“你既然讀過《論語》,那你對《論語》有何看法?”
我朝以儒教治天下,《論語》是兒童啟蒙必讀之書。我雖然也看過許多詩集與史書,但殿上應對,最穩妥的還是這樣回答。我不明白她這樣問我用意何在,實話實說道:“回娘娘,奴婢以為,《論語》之言,用以修身是很好的,用以治國則虛泛了些。”
陸貴妃神色微變,但隨即如常,說道:“聽熙平長公主說,你很有主意。想不到你對治國也有一番見解,倒是說來聽聽。”
我小心斟酌言辭道:“奴婢不懂治國,只是覺得夫子在治國之論上只述道德禮樂,不論術法,並非無用,只是大而化之,不堪為治國的準繩。”
貴妃道:“這又怎麼說?”
“夫子的故鄉魯國,便是成王時周公旦的封地。周公在朝中輔佐幼主,他的長子伯禽就國,三年而返。周公問他何以遲來,伯禽說,他這三年在魯國變俗革禮。周公說,齊國五月便來述政,因其從俗簡禮,平易近民。周公遂知魯國必北面事齊。雖然伯禽因修周禮,且平定武庚管蔡之亂而成為周天子的禮樂之國,但後世稱霸的果然是齊國桓公,而魯國後世卻再沒有名君了。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有格。’雖然如此,但民昧於知,道之以政,齊之以刑則可,道之以德則足矣,要齊之以禮,未免要讓他們多讀幾卷書才行。魯國和齊國,一個修禮,一個修政,其結局是有目共睹的了。”
徐嘉?站起來道:“臣女有話要說,請貴妃娘娘恩准。”
陸貴妃微笑道:“各位姑娘但說無妨。”
徐嘉?道:“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臣女以為這話便可為治國之準繩。”
我回道:“若論以仁義治天下,敬事而信,節用愛人,使民以時,諸侯之中以徐偃王為最。徐偃王對下屬廣施仁義,三十六諸侯國臣服,轄地五百里,但為周穆王和楚子所滅。徐偃王道:‘吾賴於文德,而不明武務,以至於此。’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之,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而後去食。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這位徐偃王便按照夫子的道理治國,最後只落得一個‘皆有死’的下場。可見,仁義治國自然是好的,但要國之長存,還得修兵。孔夫子論德論禮也算透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