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而又恐懼的臉色,似乎是真的畏懼這位傳說中的蕭老。
我很擔心父親的情況,對於連少卿的解釋,只是過耳一遍,聽聽則已。畢竟,我對龍魂玉和蕭老之類的傳說聞所未聞,更不能對連少卿的恐懼感同身受。
進了醫院,我報上了父親的大名。
值班的護士卻說,“我們醫院沒有這個病患。”
“那有沒有一個車禍送來的傷患?他是在……高速上……”我還沒說完話,就見到小護士疲累的打了一個呵欠。
然後,她發現自己這樣有些不妥,立馬嚴肅了表情,認真的和我說:“恩?你是病人家屬嗎?送來的時候,送去過急救室了。不過……不過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已經送進重症室了。那裡有醫生,我帶你過去吧。”
“謝謝。”我當然知道值班護士的艱辛,她們大晚上的值夜班很不容易。
我聽到父親在重症室,立刻就跟著她一起去看父親,如果父親接受應有的搶救,那麼應該會在手術室吧。
遭遇車禍的重傷傷者,一般會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和手術,才能挽回生命吧?巨陣縱劃。
還沒到了重症室門口,我就發現父親躺的病房,好像是祖父躺過的那一間。重症室內居然沒關門,一個醫生從裡面出來。
小護士看到醫生,急忙介紹我說道:“醫生,這是病人家屬,現在病人什麼情況。”
“病人傷得很重,已經……已經沒法搶救了,他……他的生命很頑強,到現在了依舊還有生命體徵。”醫生眼球當中也有血絲,顯得很疲累,他用眼鏡布擦了擦眼鏡,才把眼鏡戴回去說道,“醫學上沒有判定死亡,我們醫生也不好處理,只能放在病房內,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父親沒救了嗎?
難道老天爺要我在短短的兩天之內接受完祖父的死,還要我接受父親的死嗎?
不!我接受不了!
我在內心遭受巨大打擊,幾乎站不穩的時候,連少卿緊緊的摟住我,“你要是覺得難過,靠著本少爺的肩頭哭一會兒,本少爺會好好疼惜你的。”
“少卿,不用,不用,你鬆開我吧。我很好……”我感覺心房深處沉痛無比,一股腥甜湧出喉頭,但是被我強嚥下去。
我不可能讓自己依靠少卿,我知道,他不是蕭龍溟。
在我的心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我的依靠。這個世界上只有槐香,還有蕭龍溟,他們兩個才能看到我最脆弱的一面。
我強打了精神推開連少卿,和醫生說話:“我……能理解你們,你們半夜搶救,也是盡力了。我能進去看看他嗎?我……我是他女兒,我就想見見他最後一面。”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還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按病床前的響鈴,值班醫生會過去的。”
我進去的時候,整個人都顫抖了。
我隔著一段距離就能看清滿身是血的父親,衣服還是他出門前的那身,但是現在已經被血染的認不出來了。
他的頭顱部分都有些扭曲變形了,整張臉五官變得沒法辨認。一般情況下,人的腦袋都成了這樣,應該早就死了。
可是當我摁住他的脈搏的時候,卻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傳遞出來的心跳。
摸脈的時候,摸到的骨頭都是斷裂的,斷裂的部分彷彿就能把人的心也撕開來一樣,讓人痛到沒有辦法呼吸。
我知道按照手骨的斷裂程度,想必父親的顱骨應該也出現了破裂。
這麼一來,父親即便有什麼想說的要對我說,也是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我伸手握著父親握成拳頭的手,低低的含著他的名字:“譚知青,你快醒醒吧。譚知青,譚老師,譚教授,你不是教過我做人要堅強嗎?你起來吧……起來看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