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反而按住焦急的心思,拿出水袋餵了馬兒,又坐看了片刻輕霧中如同黑色神馬一般的驪山,努力將紛亂的心情平靜下來,這才騎上追風逐電,緩步往長安城出發。
第二十六章 卿本多情(一)
進入長安城中已至掌燈時分,蕭雲望著熟悉而又顯得陌生的街頭,平靜下心緒,回到家門口,只見門庭塵封,蛛網密佈,整座宅子黑洞洞的,猶如藏在萬家燈火當中的一處暗礁。他佇立良久,彷彿感覺自己離泉下的雙親近了些,心想:“報仇之後,得早些去給父母親大人掃墓了。”他從慘劇發生過後,一直是在監牢和充軍生涯當中度過,雙親的後事,全靠沙洲的同鄉幫著料理,火化後送回沙洲安葬。
他思念了半晌父母雙親,想著報仇之事,尋思:“長安城這般大,要找仇人的蹤跡還真不易。看來還得從那位‘高人’身上著手。他既然指點我去找柳傲合力對付成無心,又送信告知我劉錦雲的行蹤,多半是與聖教之間有什麼嫌隙。”當下思慮清除,情知那位“高人”一定還會再與自己聯絡,而且此人看來深知自己的身世遭遇,若要與自己聯絡,會去哪些地方尋找接頭暗記?接著又想到:“我須隱藏些,別被人認出來,免生枝節。”
蕭雲轉念間已有了主意,拔刀在家門口刻了一個牛形暗記,然後將頭垂低,舉步往長相思酒樓出發。長安城中認識他的人多,西市周邊尤其如此。他盡力不引人注目,不一刻到得酒樓外,只見數年過去,寫著“長相思”三個字的門匾已經顯得頗為陳舊,一腔物是人非的感慨油然而生。
他本以為此時正應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雅莎出神入化的獻舞便在這個時刻,卻不料聽見酒樓裡熱鬧雖也熱鬧,卻沒有記憶中每晚門庭若市的喧囂了。
蕭雲四下環視一週,見無人注意自己,當下抬步進樓,恰見雅莎步上舞池,準備開始今夜的表演。蕭雲激動萬分,一方面見到雅莎如同見到了親人,另一方面,卻隱隱將她與成蘭陵聯絡起來,似乎看見雅莎,自己離成蘭陵也拉近了距離。
圍觀的酒客們情緒開始高漲,但喝彩聲寥寥,盡是高叫著:“與我賽酒,包你滿意呀……”眾人笑作一團,瞧著舞池中的雅莎不壞好意的嬉笑著交頭接耳。
蕭雲只顧著內心的激動,也不去管這些酒客們放肆的舉止。瞧見樓下人多,當下上了二樓,只見僅有三桌酒客圍坐在天井旁,望著下面吃吃笑語。蕭雲揀了無人的一方,找張桌子坐下,就見雅莎已經開始跳起了舞蹈,酒客們鬧騰得更甚,此起彼伏叫著:“腿再抬高些嘛,哈哈哈……”、“身子扭得不夠呀……”,每一次高叫,都惹得觀眾嬉笑連連,絲樂被人聲蓋住,幾不可聞。
蕭雲眉頭輕皺,觀望舞池中的雅莎,見她跳的正是“*舞”。他早年長期流連此地,從雅莎口中得知了此舞的來歷。原來此舞源自天竺北方的一處小國,本是專為帝王表演的豔舞,極能表現女子身體的柔美與嬌媚。後來幾經發展變革,成為了各階層年輕女子爭相學習的舞蹈。此舞高深莫測,得其神韻者可令觀者神魂顛倒,不可自拔。但若無上佳天賦,一般女子只能學到皮毛,因此逐漸演變為天竺女子專為欽慕的男子訴說愛戀與纏綿的一種方式。
雅莎原本跳得極好,但此時的雅莎,雖然依舊美麗,舉手投足間卻完全沒有了此舞該有的纏綿與旖旎。蕭雲欣賞舞技的眼光已高,瞧了片刻,已看出雅莎跳得心不在焉,就象自己練武時想著其他事,縱然套路熟練無比,卻只中看不中用,沒了神髓。他正想得出神,又聽觀者爆發出更大聲的笑叫,紛紛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