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以對,“卿遨遊兩位皇帝之間,素聞大名,今日得見,頗使朕自慚哪。”
那人對劉秀溫文的態度顯然頗感驚訝與震動,堂堂一介天子,接見外臣不在卻非殿高堂之上,卻身穿常服隨意的坐在廊廡下。別說他,換成任何一個不熟識劉秀為人的人,都會感到難以置信。
“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臣與公孫述同縣,自幼交好,然而臣前往蜀郡,公孫述高居金鑾,侍衛戟立,好不威嚴,如今臣遠道又至雒陽,陛下怎知臣非刺客奸人,如何有膽識這般簡易召見?”許是劉秀給予了他太強烈的震動,這一次他沒有再矜持,反而跪下磕了頭,言辭感人肺腑。
劉秀笑道:“卿非刺客……卿乃說客!”
我猛然一震,終於想起此人為誰!
馬援——天水郡西州大將軍隗囂帳下第一謀士兼將才!
隗囂名義上在鄧禹的說和下雖投靠了劉秀,但也只是留於形式,他掌握天水郡兵馬,獨霸一方,搖擺於成家帝公孫述和劉秀之間。
馬援作為他的得力臂膀,在這個月內接連出使蜀郡的成家國和雒陽漢國,其用意也無非是想進一步以馬援的眼光,來確認到底哪一方才是值得投資的績優股。
陰興在對於隗囂的資料描述中,曾著重提到眼前這位馬援,言詞對他頗有激賞。
我不禁傾起上身,對這個似文似武的漢子多打量了幾眼,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直接,馬援似有所覺,眼波流轉,也向我投來一瞥。
我微笑頷首,並不迴避他投射過來的目光,他微微一怔,神情有些尷尬。
“妾……陰姬見過文淵君!”
劉秀面不改色,從容淺笑。馬援的臉色卻是陰晴不定,連連閃爍,似驚似喜:“陰……貴人?”
“諾,正是妾身。”我欠身而笑。
“陰貴人識得……臣?”
“久仰文淵君大名,今日得見,妾幸甚,陛下幸甚。”
馬援徹底蒙了,半晌激動的向劉秀叩拜:“天下反覆,欺世盜名、稱王稱帝者不計其數。今日得見陛下恢弘氣度,仿若昔日高祖,臣乃知帝王自有真人也!”
劉秀眼角的笑紋越深,臉微側,看向我。我與他心意相通,相顧而笑。
十一月,劉秀決定前往南陽郡宛城,彼時徵南大將軍岑彭正圍攻秦豐所在的黎丘,打了三年,殺了對方九萬多人馬。秦豐殘餘的隊伍,最後僅剩了一千多人。
這一次,在同樣面臨選擇兒子還是老公的問題上,我硬起心腸,最終決定把才剛剛半歲大的兒子留下,跟隨劉秀從戎天涯。但我又實在不放心劉陽留在宮裡,於是把劉陽送到了湖陽公主府,劉黃無子,身邊多了劉陽作伴,倒也歡喜。
臨走我又再三叮囑陰興暗中保護劉陽,此時的陰興已然成年,行了冠禮,他以一種令人心折的大人口吻,慎重的允諾:“我在,甥在!”
十一月十九,我懷著母親對兒子的掛念與愧疚之情,毅然跟隨劉秀踏上征途。
十二月廿十,劉秀帶著我由宛城抵達黎丘,站到了烽火的最前沿。
秀兒!從今往後,你在哪,我便也在哪,誓死相隨,永不分離……
皇嗣
成家帝公孫述,集結兵力足有數十萬人,且在漢中郡大量囤積糧秣。建有十層樓船,大量刻制天下各州郡牧守印章。公孫述命手下將軍李育、程焉等人,率軍數萬,進屯陳倉。這些兵力與據守陳倉的亂民勢力呂鮪會合後,向東挺進,直取三輔長安等地。
徵西大將軍馮異迎擊,大破成家軍隊,李育、程焉撤退漢中。馮異再次大破呂鮪,各地佔山為王的營寨土寇,紛紛歸附。
在雒陽的時候,劉秀接見馬援不下十四次,有十次我都在場,劉秀對馬援懷以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