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翟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想裝糊塗?沒事你躲她幹什麼?”明鸞白了她一眼,“以她的脾氣,如果不是有了新的餿主意,哪裡會每次找你說話時,都總是一副神神秘秘、有好事便宜你的表情?你其實知道她想說什麼吧?”
玉翟咬著下唇不說話,明鸞見她油鹽不進,也懶得多管閒事:“算了,這跟我又沒關係,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說罷便出門去了。
玉翟眼圈微微發紅,只覺得心裡委屈。母親做著白日夢,她想要駁回去,卻又說不出口,這番心思要如何跟剛滿十歲的小堂妹傾訴?
那個總是笑著看她的少年,說他是正經人吧,每次都象個登徒子似的偷看她,說他不是個正經人吧……他除了偷看也沒對她有失禮之處。章家如今淪落成軍戶,就連九市鎮上的土財主,也不是個個都看得起他們的,可柳家人只是在流放路上與章家見過一面,每次相見都以禮相待,逢年過節也會送禮來,雖不貴重,到底是一番心意。堂堂一州同知,能對轄下的小小軍戶做到這一步,實在難得,父親為人正派,兒子也不差,從沒聽說有劣跡,倒是常聽聞他書讀得好。當初母親宮氏提起這門婚事時,她的心著實跳快了幾分,只可惜,終究是鏡花水月,當不得真的。若是看不清楚這一點,有了妄想,終究只會成為他人眼中的笑話,她如今哪裡還有資格妄想呢?那天李紹光所言,不就隱隱有所暗示了麼……
明鸞對玉翟心中的糾結一無所知,只專心忙碌起趕集的事。這幾天採的松脂已經裝了三個瓦罐了,她一直小心儲存著,不叫它們受到外物汙染。除了松脂,家裡人也都準備了不少打算賣的貨物,比如自家種的瓜菜,章放上山獵來的幾隻野兔、野雞,捕的一籠子蛇,陳氏、宮氏與玉翟趕製出來的幾副繡品、打的絡子,還有她自己採的藥材、編的草籠子、小竹籃,章敞畫的幾幅裱好的山水畫——明鸞曾經建議他畫些吉利畫兒,被他用“有辱斯文”四個字駁了回來。所有的東西滿滿當當裝了一車,只可惜章家的老牛實在拉不動了,只能向別家借馬。
李紹光帶著兩個人送了馬過來,明鸞在屋裡聽到聲音,連忙迎了出去,正好看見院子裡玉翟板著臉轉身進了廚房,李紹光的表情有些愕然:“你姐姐是怎麼了?一照面就給我臉色瞧。”
明鸞驚訝地道:“不會吧?她這兩天心情有些不好,可能只是不想跟人說話,你別放在心上。”瞧著他身後小廝拉著的馬,健壯有力,不由得一喜:“真是多謝了,這馬好象是你家最好的一匹了吧?這怎麼好意思?”
李紹光笑道:“小鬼也學會象大人似的說客氣話了?這馬雖然不錯,卻只是拉貨的馬而已,這幾天我家橫豎用不上它,借給你家使使也不要緊。如今咱們兩家都合夥開柑園了,這點小事又算什麼?”
有周合從中說合,又有茂升元包銷,章家總算順利地加入到九市鎮大戶們的柑園計劃中了,而且提出的幾條建議基本都獲得了採納。這幾天周合和章敞隨那幾家的代表進城去尋找熟練的人手,商量選址、買苗等事,若是一切順利,估計年內就能把柑園建起來。據說貢柑要第四年才能收穫果實,周合又建議在園內套種別的作物,眾人還沒拿定主意呢。但這柑園的事一定下,章家在九市的份量就不一樣了。雖然合作計劃才剛剛開始,但這幾日鎮上的物議卻有了些許改變。明鸞天天來往村中鎮上,對此深有體會,心中自然明白李紹光的意思。
她衝李紹光笑道:“你們李家家大業大,自然覺得這是小事,卻著實幫了我們家大忙呢,我當然該謝你的。”
李紹光笑而不語,瞧了瞧正屋:“你爺爺不在?”
“帶著虎哥兒出門逛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吧?”明鸞摸了摸馬背,越看越喜歡,“他原不知道你會過來,還以為只是管家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