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們家遭了禍,也不至於連累了陳家。”
章敞氣得直跺腳:“父親!”
章寂雙眼一瞪:“給我寫!你若不寫,就給我滾出去,從此再不是我章家的兒子!我也不會認你!”
章敞瞪著老父,渾身發抖,只是章寂積威甚重,再幾拐下來就嚇得章敞急急跑進了靜室。
章寂喘著氣,等氣息平穩下來才走到陳氏面前,嘆息道:“起來吧,你是個好媳婦,我老頭子心裡清楚,是我們章家誤了你······”
陳氏向他磕了三個頭,含淚道:“是兒媳不孝······鸞兒還在家裡,她素來不得她父親疼愛,往後沒了我,不知要如何受苦呢,還望公公垂憐,多照應她些。”
“自然,那可是我親孫女兒。”章寂猶豫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麼辦?難不成……要住到城裡分號去?”
陳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如今甚至沒臉回孃家去了,聽說城西有庵堂,興許……就到那裡去落髮了吧······”
章寂沉吟片刻,道:“不必如此,我想以親家慈父慈母之心,也更願意接你回去,共享天倫。不如這樣吧,橫豎老三明日就要走了,你就暫時留在這裡,等三丫頭回來,你就帶著她一起走。”
陳氏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公公?”
章寂嘆道:“如今局勢不明,誰也不知道朝廷會對我們家做什麼,你帶三丫頭走,或許還能給章家留一絲血脈。如今周姨娘在山上偽裝文虎出花,我會叫她裝作孩子病重不治,又傳染了三丫頭,到時候報上官府,只說他們姐弟齊齊沒了,再買口薄棺裝殮了火化了事。”
陳氏有些明白了:“公公是想讓我把文虎也一併帶走?”
章寂嘆了口氣:“文虎正往廣州茂升元去呢,能保得一命是一命。你放心,一會兒老三寫完和離書出來,我就押著他陪你一道上同知衙門和百戶所,將該辦的手續都辦妥了,再讓老三離開。到時候,即便你仍留在我們家,也算不得我們家的人了。往後你要再嫁也好,出家也罷,都由得你去。只是三丫頭年紀還輕,你若拋下她做姑子去,卻叫她依靠誰呢?”
陳氏忍不住落下淚來,知道這位老人是在勸解自己,便又磕了個頭:“媳婦知道了,必不負公公所託。”
章寂搖頭嘆道:“你是個好兒媳,沒能留住你,原是我們章家無福。”
不一會兒章敞寫好了和離書,不情不願地出來了。章寂便將方才那番話說給他聽,他還想反對,被老父一柺杖打下去,只得應了,但嘴裡卻說:“父親不過是為了給侄兒尋個生路罷了,卻叫我受這分妻之苦。”
章寂恨得牙癢癢,若不是還要上衙門上檔子,恨不能立時就將他打個半身不遂。
天色還早,章寂當即便命兒子媳婦套車,往城裡去了。他們直接找的柳同知,因柳同知管著戶籍之事,若是章敞夫妻和離,定要告知他。
柳同知聽說章敞要休妻,嚇了一大跳,還想幫著勸和。章寂不等小輩們開口,便把兒子要獻出陳家存糧之事說了出來,直言這批存糧對陳家意義重大,而且早有了買家,兒子的做法是要陷陳家於不義,但他不知悔改,反而還要辱罵妻子,再勉強維持這樁婚姻也沒有意義了,倒不如趁兩家還未成仇,早早和離的好。和離之後,章敞便不算是陳家的女婿,那批糧食更是輪不到他做主。
至於那押送軍糧的差事,明天就要出發,就算知州再生氣,臨時也找不到人頂上,不會把章敞換下來的。
柳同知聽說了原委,嘆息一番,就替他們將文書上了檔,又勸了章敞幾句,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對名聲不好,後者若是要考科舉,這就是明晃晃的失德證據,但章敞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陳氏,一扭頭,也堅持要和離,柳同知只好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