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的笑:“既如此,我現下說了,請相公去知州大人處收回說過的話吧。茂升元分號那三萬石糧食,早已說好了要獻給廣州指揮使司,橫豎都是要運到安南去的,知州大人也就不必領這個功勞了吧?”
章敞一窒,甩袖道:“你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你是嫌棄我了,你早就想走的。如今我們家朝不保夕,不定什麼時候就叫皇帝一封聖旨給砍了,你這時候與我和離,便算不得章家人了,皇帝要砍也砍不到你頭上。還有那江達生又在安南立了軍功,人家至今未娶,就等著迎你過門,日後有大好前程等著你呢,你又怎會甘心守著我過清貧日子?!”
陳氏笑了笑,睨他一眼,絲毫沒有與他爭辯的意思,只向章寂磕頭:“求公公做主。陳家對章家已是仁至義盡了,只因我這個不孝女強求,陳家不知受了多少牽累,我也不指望將來那位貴人得登大寶,報答章家的恩情時,能讓陳家也沾點光,只求親人不再為我所累。若公公要責怪我無情無義,也只管罵我吧,陳家不該承受這樣的罪名……”說著說著,眼淚已經落下來了,“您放心,我也是書香之家教養出來的女兒,知道什麼是禮儀廉恥,若能與相公和離,我情願發誓終身不二嫁,守著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橫豎我這身體也不中用,無法替相公生下子嗣承繼香火,就讓相公另娶淑女,總強過我這廢人白佔著位子……”
“胡說什麼呢?!”章寂聽得直皺眉,輕聲斥道,“你是個好兒媳,好妻子,我年紀雖大了,卻還沒有老眼昏花,誰是誰非我還辨得清!此事原是老三錯了,叫他給你陪不是。知州大人那裡,若他不肯去,還有我呢,便是賠上我這張老臉,我也不能叫親家受累!”
“父親!”章敞聞言急了,“不行的,兒子已經答應了······”
“不是你的東西,你答應個什麼勁兒?!”章寂兩眼一瞪,重重地跺了一下柺杖,“你怎麼不答應把柳同知家的財物送給知州大人呢?!枉你自幼熟讀聖賢書,連這些粗淺的道理也不懂,連虎哥兒都知道別人家的東西不能拿,你還不如他一個孩子明事理呢!”
章敞漲紅了臉:“父親,今日原是陳氏放肆在先,您不怪她也就罷了,怎的還罵起兒子來?我知道,咱們家自打南下,幾年來一直靠著陳家接濟,你自覺得了他們的好處,便直不起腰來,遇事便處處退讓。可如今我們家不比以往了,且不說二哥已是官身,一旦北邊······”他頓了頓,“一旦大哥接我們回去,我們就再不必仰仗陳家過活了,到時候回報一二也就是了,您怎能在兒媳婦面前忍氣吞聲,由著她胡鬧呢?!”
章寂揚起柺杖就給了他一棍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就衝你這話,媳婦說的就佔了理,你叫我怎麼直得起腰來?!我沒把你教好,讓你變成如今這副無恥的模樣,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親家?!你也不必去找知州大人了,我現在就一柺杖將你打死,你說過的話自然一筆勾銷,日後見了親家,我也不至於沒臉見人!”說罷又打了他幾棍,棍棍都使了大力氣,直接章敞打得鬼哭神嚎。
但陳氏只是低著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
章寂眼角瞥見她這模樣,心中暗歎,知道她主意已定,是不可迴轉的了,即便強求也沒什麼好處,心中對三兒子更加氣惱,又多加了幾分力氣:“你給我進屋去把和離書寫了,省得再拖累賢媳和親家!”
章敞呆了呆:“父親您說什麼呢?!”也顧不得臉上的青腫,伸手抓住了父親的柺杖,“您是不是氣糊塗了?陳氏胡鬧,您怎能答應她呢?!”
“我就答應了,如何?”章寂使力抽回柺杖,喘著粗氣道,“我們章家欠陳親家,欠你媳婦良多,既然留她下來只會讓她受你這孽子折磨,倒不如放了她,讓她過些安生日子。阿敞你若還有半點良心,就把這和離書給寫了,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