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容漲紅了臉哭道:“我平白無故的怎會說那樣的話?分明是你一進房就給了我個下馬威,指桑罵槐的,又罵我是淫婦。我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又是當今皇上先母的親侄女兒,下嫁於你已經是委屈了,哪裡還受得住這些汙衊之詞?!”
“你還道自己不是淫婦?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你做的好事……”
明鸞在院門外聽得裡頭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周圍卻都是來來往往忙著籌備喪事的國公府下人,句句都聽得清楚,心裡也不由得大搖其頭,忽見章寂氣惱地拄著柺杖走了出來,忙迎上去:“祖父,就讓他們在那裡對罵嗎?只怕全家人都聽清楚了。”
章寂氣得吹鬍子瞪眼:“讓他們丟臉去吧!既然連臉面都不要了,還怕人聽見?!”便拉著孫女兒要走。明鸞走得遠了,還能聽見後頭臨國公與世子父子兩人責罵兒孫與沈昭容的聲音。
回到南鄉侯府,章寂立時就倒在了榻上。明鸞忙問:“您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章寂卻只是疲倦地搖搖頭,沒有回答。明鸞叫人倒了熱茶來,親自捧到他面前。林氏又扶著丫頭過來了:“父親可餓了?先吃飯吧?國公府那頭不知預備得如何?方才遣了人給長房那頭送信,大侄兒還問是不是該過去幫襯一下呢。”
章寂閉著眼睛道:“讓他兄妹夫人只需要過去祭奠一番就好,別的就不必多事了。石家是老世家,經的事多著呢,很不必他這半大孩子去添亂。再替我囑咐一聲,無論是長房那頭,還是我們自個兒府裡,無論是誰,除了正經祭奠的日子隨我同行,都不許私自過國公府去,若是那府裡哪個人來尋他說話,託他辦事,也不許應承!”
林氏吃了一驚,也不敢多問,忙應了一聲,便打發人送信去了。明鸞小聲問章寂:“您可是覺得石家有什麼不妥?”
“有什麼不妥?”章寂睜開眼,冷笑一聲,“不妥的地方多著呢!親孃才嚥了氣,兩個同胞的親兄弟就開始鬥起來了,妯娌倆也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眼睛都盯上了你姑祖母的陪嫁!生怕旁人多佔了便宜去!你二表叔早就眼紅他哥哥的世子之位了,什麼手段都敢使出來。先前來報信的那僕人,原是你姑祖母的陪房之子,他悄悄兒跟我說的,那小沈氏能避過眾人,闖到你祖母房中,根本就是你二表叔夫妻暗下里吩咐人放縱所至。他們明知道你姑祖母病得厲害,還敢使這樣的法子,分明是連親孃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呢!”
明鸞大吃一驚:“真的?他們怎麼就敢這樣做?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叫人知道了,別說世子之位了,連名聲都毀了!他如今也在朝中做著官的,難不成為了那個虛位,連前程都不要了嗎?!”
章寂又是生氣,又是傷心:“他自小就是個心胸狹窄、眼高手低之人,卻又沒有自知之明,只一味攀高枝兒。你姑祖母從前因他是小兒子,又養在身邊,未免多疼了些,後來見他長成這樣,也有些後悔,多番勸誡,他嘴上應著,背過身又忘了。你姑祖母為他不知生了多少氣,如今連命都沒了,怪不得她走的時候,心裡忍不住怨恨呢!”
明鸞想了想,道:“這是石家的家務事,咱們也管不了許多。想來他家世子也不是好對付的,那新世子夫人雖說年輕,心計手段倒是不差呢。”
“正是這樣才更糟糕。”章寂嘆道,“他們若果真聰明也就罷了,偏都是小聰明,看不清大局,只管自己爭鬥。他們也不想想,他家長孫無依無靠的,如今連疼他的祖母都走了,越發沒了人管,他又不是個衝動的性子,今兒怎麼就當著眾人的面將他們夫妻房中的事都嚷開來了呢?不但嚷了,還把皇上攪了進去。這回連皇上都要叫人說閒話了!石家若不能封住家人的口,禍事還在後頭呢!”
☆、第八十二章 流言
彷彿是印證了章寂的話一般,臨國公府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