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機,藉著地下只剩一格的訊號給自己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已經結束了,”他說,“你可以過來接我了。”
……
駱林和段非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總是在說話。
兩個人終於互相剖白了心意,但對於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兩個人卻似乎都沒有頭緒。說起來明明是三十歲的成年男人和收了心的浪蕩子,但駱林不曾真正談過戀愛,段非從來沒有過固定的物件。對於開始一段正式的關係,兩個人的經驗都是零。甚至這兩個人都沒有問出口,究竟以後該怎麼定性他們之間的關係。
所以到了互相攤牌後的第二天,兩個人只是相對看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到最後病床上的段非遲疑很久,才伸了一隻手出來,很猶豫地握住了駱林的手,再尋求許可似的看著駱林。駱林的臉慢慢地燒起來,無聲地移開視線,像是在默許什麼。兩隻手就那麼靜靜握在一起,兩個人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但是駱林覺得僅僅這樣就很幸福了。再看向段非的時候,他看見段非對著他笑,有些拘謹的樣子,沒有笑開,而是微微揚起一邊的嘴角。但是段非的眼睛裡有很溫柔的東西,看起來那麼滿足。
駱林忽然就心酸起來。他的眼睛一瞬間紅了,只能低下腰去掩飾著自己的表情,額頭抵著兩個人交握的一雙手。
如果這場景不是在醫院的話,也許他們能夠鼓起勇氣,好好地談一談未來和過去。但是面對著情況時好時壞的段非,駱林覺得太多話都說不出口。駱林從倫敦回來的第二天段非又發了燒,幾個小時裡都沒有清醒的意識。等段非醒了,對上駱林的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對不起。”
這幾天來段非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一句。駱林的心被這一句句道歉抽得一陣陣地發苦,但是他卻不能在段非的面前哭。
兩個人像是枝幹交纏在一起的兩棵樹,一棵樹要倒了,另一棵更要穩穩地撐著。
駱林已經聞不出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了,每每他看著昏睡過去的段非,就會覺得耳邊響起了幻覺般的倒計時。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想,這麼多事情都過去了,明明兩個人該是好好地在一起,為什麼還是落到這個境地?
段非的精神雖然好了起來,病況卻沒有跟著轉好。駱林去配了型,沒有對上。
如果段非沒有生病的話,或許他們兩個人正在學習著怎麼接納對方。學著牽手,學著擁抱,學著接吻,學著怎麼當一對普通的戀人。未來的路本來應該很長,他們本應從長計議,把對方小心而安穩地放在自己的生活裡。
但是駱林現在連那些東西想都不敢想。他只想讓他們之間有未來,只想段非活著,多一分一秒都是好的。
太多想說的話累積在喉嚨裡,變成了沉默。駱林開始經常握著段非的手,拇指放在段非的手腕上,能感受到段非的脈搏。僅僅是那微小地跳動,便能給他很大的安慰。
所以駱林和段非不常聊天。他們只是面對面地坐在一起,確認著對方還在的這一現實。他們似乎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如果對方笑了,那麼今天就是很好的一天。
那天駱林好不容易沒有被排著任何工作,早早就到醫院去找段非。段非今天醒的很早,原本臉上沒有表情,眼睛在看見駱林的一瞬間卻有了光。就是這樣的細節,讓駱林覺得有很多話都不必再說。
駱林習慣每次來看段非都給段非削一個蘋果,今天也是一樣。削到一半,段非問他,為什麼總是蘋果。
“你不喜歡吃?”駱林手上的動作停了,“下次剝橙子給你吧。”
“不是,我就想知道為什麼選蘋果。我爸也是,上次來也是問我吃不吃蘋果。他削得沒你好。”
駱林聽到段非提到段長山,頓時感覺有些尷尬。那張字條是段長山交給自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