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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接爐門和絞鏈的繩子重新安頓好,然後預演一下怎樣向收房租的懇求延緩三天。她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休息了,找一個無憂無慮的下午,心血來潮地看場電影,要麼乾脆坐在鳥籠旁,聽孩子們在雪地裡玩耍。

休息一下的念頭對她很有誘惑力,可我覺得她是不會喜歡休息的。她們都那樣,這些女人。一直想著放鬆一下,擁有一個空間,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填充,只有她們自己的意識在流動。可她們是不會喜歡的。她們很忙,還在琢磨著怎樣更忙些,因為這樣一種沒有什麼要緊事可做的空白會將她們擊垮。不會有遍野的立金華湧進那塊空地,也不會有日光熹微的清晨來臨,不飛蒼蠅,也不炎熱。不。絕對不會。她們讓肥皂、修修補補和冒險的對抗把頭腦和雙手佔滿,因為如果有一刻她們突然閒了下來,那等著她們的將是滲出的憤怒。已經熔化。濃濃的,緩緩流淌著。一路上很在意、很挑剔地挑選著準備埋葬的東西。要麼就是在時間的一個鼓點上,在她們的乳房下面,斜刺裡滑過一股她們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悲傷。一個鄰居來還借用的線軸,不光是線軸,還有一根特長的縫衣針;兩個人都站在門框下面,客人為主人學了一通她跟樓下那個女人的好笑的對話;是很好笑,她們哈哈大笑起來——一個笑得捂住腦門,另一個笑痛了肚子。主人關上門,過了一會兒,她還在笑,就拉起毛衣的翻領,把笑出的眼淚從眼中擦去,然後跌坐在沙發扶手上,因為眼淚流得太快了,她得用兩隻手去擦。

於是,維奧萊特往領子和袖口噴著水。然後專心致志地給那三、四盎司像嬰兒的頭髮一樣柔軟和好玩的灰頭髮打肥皂。

不是她奶奶打肥皂、擺弄著玩又唸叨了四十年的那種嬰兒頭髮。那個因此得了名的小男孩的頭髮。也許維奧萊特當上理髮師就是因為那個——她聽奶奶及時雨特魯·貝爾講了那麼多年巴爾的摩的故事。那些年裡,她跟維拉·露易斯小姐住在愛迪遜街上一所漂亮的石頭房子裡,那兒的亞麻床單是用藍線繡了花的,她們除了養育和疼愛那個金髮男孩以外就沒什麼事可做,後來那孩子跑了,也使大家失去了曾經精心愛護的秀髮。

爵士樂 第一章3(4)

維奧萊特打斷葬禮的時候人們非常憤怒,可我相信,他們不會感到吃驚。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離喬看上那個姑娘還早著哪,維奧萊特就一屁股坐在了大街中央。她沒摔跤,也沒人推她:就那麼無緣無故地坐了下來。過了一小會兒,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來到她跟前,可是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坐下,也不明白他們說些什麼。有個人想端水給她喝,被她打掉了。一個警察跪在她跟前,她就滾到一旁側身躺著,捂住眼睛。他本可以把她關進去,可是圍觀的人們嘟囔著:“噢,她累了。讓她歇會兒吧。”他們把她抬到最近的臺階上。慢慢地,她緩過勁來,撣掉衣服上的土,赴約遲了一個小時,這正好讓那些慢騰騰的婊子滿意,她們除了做愛幹什麼都不著急。

據我所知,這種事沒再發生過——坐大街——可是,儘管沒人聲張,她的確企圖偷那個嬰兒來著,雖說這件事沒法證明。大家知道的是:維奧萊特到的時候,鄧弗雷家的女人——母女二人——不在家。她們不是記錯了日期,就是決定去找一家有合法執照的美容院——可能只是洗洗頭,因為在衛生間的水池裡是沒辦法洗那麼厚的頭髮的。事情到了這一步,就要靠美容師了:你得平躺著,而不是向前傾斜著身子;你不必把一塊毛巾捂在眼睛上面擋肥皂水,因為在一家正規的美容院你的頭是倒向後面垂進水池的。所以有的時候,儘管合法的美容師不如維奧萊特內行,一個常客還是會溜進一間美容店,就為了能舒舒服服地洗個頭。

一次能給兩顆腦袋做頭髮是很走運的,維奧萊特一直盼著七點鐘的預約。她按了門鈴,沒人答應,她就等著,心想,也許她們在市場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