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或是讓女兒燒熱火剪子了。維奧萊特和喬·特雷斯以前並不需要那點做頭髮的零錢,可現在喬動不動就曠工,維奧萊特只好提著她的工具越來越頻繁地跑到熱得過分的公寓裡招徠生意,那兒的女人總是下午才醒,往茶水裡兌杜松子酒,不理會她做些什麼。這些女人總是需要做頭髮,有時候,她們明亮的眼睛由於憐憫黯淡下來,會給她整整一塊錢的小費。
“你得吃點東西了,”一個女人對她說。“你難道不想比你的火剪子再胖一點嗎?”
“你閉嘴,”維奧萊特說。
“真的,”女人說。她仍然睡眼惺忪,用左手託著腮,右手扶著耳朵。“你要是任憑男人們胡來,他們會把你折磨成一根精細的軟骨。”
“是女人,”維奧萊特答道。“女人折磨我。男人從來沒折磨過我。是這些餓急了的小姑娘打扮成女人的樣子。不喜歡她們那個歲數的小夥子,不,她們要的是老得能給她們當爹的男人。到處晃盪,抹著口紅,穿著透明的長統襪,打扮成你知道的那種……”
“我的耳朵,姑娘!你要把它也燙了嗎?”
“對不起。真對不起。實在、實在是對不起。”維奧萊特停住手,開始擤鼻涕和用手背抹眼淚。
“噢,見鬼,”女人嘆了口氣,藉機點了支菸。“現在我估計你該給我講那種討厭的老掉牙的故事了,說什麼一個小姑娘是如何把你搞得一團糟,可這不怪他,因為他只不過想著他自己的事走在大街上,是這個小騷貨撲向他,把他拉上了床。省口氣兒吧。你死的時候還用得著呢。”
“我現在就用得著。”維奧萊特試了試熱梳子。它在報紙上烙出了一長條焦印。
“他搬出去住了嗎?他跟她在一起?”
“不。我們還在一起。她死了。”
“死了?那你是怎麼回事?”
“他什麼時候都在想她。他腦子裡除了她沒別的。不去工作。睡不著覺。整天整夜地難受……”
爵士樂 第一章3(3)
“哎喲,”女人叫了一聲。她把菸灰磕掉,掐了掐菸頭,把菸屁股小心地放進菸灰缸。她向後靠在椅子裡,用兩根手指按住耳輪。“你倒黴了,”她打著哈欠,說道。“倒大黴了。不能跟死人爭奪愛。回回輸。”
維奧萊特承認,事情肯定是這樣;她不光是把喬輸給了那個死去的姑娘,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愛上了她。她一不想方設法羞辱喬,就羨慕起那死去姑娘的頭髮;一不用花樣翻新的粗話罵喬,就在頭腦裡跟死人低聲交談;一不為喬的食慾不振和失眠症操心,就琢磨多卡絲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她的姨媽說是褐色的,美容師說是黑色的,可維奧萊特還從未見過一個淺膚色的人長著漆黑的眼睛。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的發稍需要齊一齊了。從照片上看上去,還有,維奧萊特記得,從棺材裡看上去,那姑娘的發稍得齊一齊了。頭髮留那麼長很容易發脆。就剪上那麼四分之一英寸,看著就棒極了,多卡絲。多卡絲。
維奧萊特從睡眼惺忪的女人家裡出來。路邊石旁邊的雪水又凍上了。儘管前面還有七個結了冰的街區要走,她仍然很高興,因為那個約好了到她家廚房來的顧客三點鐘之前是不會到的,她還有時間做一點家務。得乾點什麼了,因為沒有事情可做、沒有一大串雜事和一大堆任務要完成是不可思議的。如果她幹完了一件事,沒有另一件活計等著她馬上去幹,她可能會在空中揮動雙手,會發抖。她點著爐子,讓廚房暖和起來。她一面往白襯衫的領子上噴水,心思同時已經轉到了床底部,一隻床腿徹底從床架上掉了下去,裂得太厲害,釘不回去了。顧客來了,維奧萊特往她稀稀拉拉的灰頭髮上打肥皂沫,憑著老婦人一貫的自信在適當的時候停下來,嘟囔一句“我的老天爺呀”;這當兒,維奧萊特就去把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