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會給你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飲血王党項羅剎站了起來,你怎麼能看住它,讓它不咬人不咬狗呢?”父親說:“我會約束它的。我就不信我天天餵它,它會不聽我的話。”
又有一天,依然裹著丹增活佛的絳紫色僧袍的李尼瑪來了。七個上阿媽草原的孩子在世代為仇的西結古草原得到了妥善安排,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連省裡都知道了,認為這是工作委員會進駐草原後出現的新氣象,通報表揚了西結古工作委員會。作為西工委代理主任的李尼瑪十分高興,專門來學校看望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就要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他的飲血王党項羅剎,表情嚴肅地說:“它好了?這還得了?
它要是把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咬死咬傷了,我給上級怎麼交代?”父親說:“不會的,它現在還不能跑,不能撲,只能站起來踱踱步子。再說它對學校的孩子已經習慣了,不再用仇恨的眼光看他們了。”李尼瑪說:“不行,你必須把他拴起來,我去給你找鐵鏈子。”父親說:“找來鐵鏈子也沒用,它喉嚨的傷還沒有好,不能拴著它。”李尼瑪說:“那就把鐵鏈子拴在腰上。”父親說:“哪裡有在腰上拴狗的?”李尼瑪想了想說:“那就這樣吧,給它挖個深坑,讓它呆在坑裡不要上來。”父親說:“那跟坐地牢有什麼兩樣?你讓它坐了地牢,它還能不恨你?它必須呆在地面上,經常看到人,接觸到人,習慣了,就好了。”李尼瑪說:“什麼時候能習慣?等出了事兒就晚了,你趕緊想辦法,你要是想不出辦法,過幾天我找幾個牧民來把它處理掉。”李尼瑪轉身要走,父親一把拉住說:“你想幹什麼?什麼叫處理掉?”李尼瑪說:“就是讓它從這裡消失。”父親說:“那不行。”李尼瑪說:“怎麼不行?聽你的還是聽我的?”父親說:“你是代主任,當然要聽你的,但你也得通情達理啊。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了就會理解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父親的故事是這樣的:一個婦人坐在路邊,一邊抱著孩子餵奶,一邊吃著擺放在身邊的豐盛的食物。一隻飢餓的老狗走了過來,蹲在婦人面前,流著口水貪饞地望著食物。婦人看到這隻老狗又髒又醜,順手抓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老狗流著眼淚離開了婦人。這時一個牧人走來,對婦人說: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它呢?你難道不道,在你的前世,你阿爸為了救你的命,被強盜殺死了。這隻狗就是被強盜殺死的你的阿爸,而你懷裡的嬰兒,就是那個殺了你阿爸的強盜。
這個故事是父親在西結古寺養傷時藏扎西告訴他的。後來他知道,在青果阿媽草原,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這個故事裡有一種原始愛狗主義的色彩,是宗教理義中崇高的宿命精神的世俗體現,是人與狗的關係的經典詮釋。但李尼瑪硬是理解不了,瞪著父親說:“你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飲血王党項羅剎是你的阿爸?”父親愣了一下,認真地點點頭說:“很可能是我的阿爸,也很可能是你的阿爸。”李尼瑪哼了一聲說:“不要胡說八道。你說岡日森格前世是你的阿爸還差不多,說飲血王党項羅剎是你的阿爸,那你就要承擔責任了。它是全草原都仇恨的一隻藏獒,沒有人不希望它死。你現在這麼護著它,不是要得罪草原上的頭人和牧民嗎?”父親說:“我就不信草原人都希望它死。至少藏醫尕宇陀和索朗旺堆頭人不希望它死。索朗旺堆頭人派人送來了那麼多牛下水的肉糜,難道他不知道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