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惦念,都好的。卓爾奉主人之命來接公子出城一敘。主公說,欠公子之情,必當格外備辦精緻酒食菜食方顯誠意。哦,主公還特別要轉告,這一回赴宴,絕不會有讓公子不歡喜、不合口味的人或事”說著目光向側旁一轉,沈驤會意,沿大道一直跑出去,便是英琭大營駐紮置地。
這可真好,還未動手就被行動目標搶先下手抓個正著。暗衛們將如是尷尬情形戲稱為‘功力反噬’,必死無疑。沈驤雖然還在笑卻笑得自己渾身發冷。料不到自己這頓斷頭酒竟是這麼喝法。
西出安遠便策馬一路並駕前行,走的並非是通關大道。行了將有一個時辰,卓爾先勒住馬向前指點。沈驤略一抬頭,見是被稱作‘望鶴臺’的小山。
說是小山實在是較之周邊山脈而言。觀其勢也存秀質,略其形亦具挺拔。頂上建有四柱飛簷亭,圍以漢白玉石臺,垂石階直至山腳下,蜿蜒曲折渾如素練。正值雪霰飄搖之際,枝椏上抹抹雪痕,彷彿潑墨山水妙手留白;多留無限氣韻兼著絲絲入心的沁涼。立石上,‘望鶴臺’三字紅得刺眼。
怔怔間,一聲嗚咽般鳴響,簫聲驟起。立耳細聽是教坊中的曲子《絳痕殘》。只是故意延緩音律,又被簫管類樂器演繹,無端的便溢起了滿滿珠淚拋灑的感覺。原本女兒家喜嫁良人羞中帶喜的調子,現在聽著竟是哭悼愛侶失伴單飛···不用說已能猜到,弄簫人必是英琭。
聽了頭曲一段未幾,驤便坐不住雙手捂著耳朵伏在鞍上。心中更加暗驚:好厲害的千里傳音,好霸道的醇剛內力。“卓爾,且發訊號與你家主公,我既來赴約,自不會退脫···這吹奏的曲子定系注入內力···我受不駐··讓他停下···”硬撐著只會被對方的內力衝得內傷大痛,莫說是近身行刺,只怕未得近身就先送了自己的命。
卓爾應了一聲往口中放了一枚呼哨,發力一吹,簫聲隨後停止。驤也隨之鬆了口氣。甩蹬下馬,將菊花驄交在卓爾手裡。提了口氣拾級而上徑直來到石臺口。
陸昱已經倒揹著雙臂等在臺上,見沈驤也恰好抬頭望上來,直似單刀直入伸出手來,示意其牽住以便拉他一把。驤此刻也正有意借一絲力的念頭。方才的千里傳音,其實正是暗中一擊,幾乎衝得他內息大亂。於是直視著陸昱的一對眼睛慨然伸手。
在握住那隻大手的剎那頓覺不妙,一股熱流如潮般沿著手臂直湧過來。與此同時身子已經被隨意似的一招揚抖,便朝亭子直飛了出去。驤急忙扭轉腰身空中盤旋,一式落地盤花,衣飄獵獵穩穩落地。
陸昱回頭望過來,滿面激賞之色。仔細審看健步欺近之人,依舊是烏雲壓頂般的氣勢。通身如墨的穿著,唯有額間橫著一條赤金飛翅抹額,宣示著此人金尊玉貴睥睨眾生的身份。
“儀光賢弟好俊逸的身姿。哈,多日不見賢弟眉間一點硃砂,平添了無比的豔美喲!”言笑款款的開場。——“放之兄好強勁的醇剛內力。哦,請恕在下不恭。該是尊稱您‘王爺’。琭王安好。”
被對方點出,驤才覺得近日內燥,額頭不知何時湧起一顆紅皰,觸之生疼。到了這人口中,竟說成點媚之色。暗有切齒面上卻是寧靜無害。在明確看到陸昱眉頭擰了一下時,佯作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爺微服出行頻臨險地,還是謹慎些好。”
“儀光,為兄應你之約,以友人之姿特來赴約。賢弟卻擺出這幅官場做派,卻為何來?”陸昱立在幾步遠的一塊分界石上“若是當朝琭王前來赴約,孤家為賢卿留有丹書之封。存在咸寧南書房,汝可隨我一起去取。若是友人之姿,那麼,我依舊是‘放之兄’,稍後賢弟隨為兄擇一清淨所在把盞言歡共醉一場。”陸昱略前傾身形,壓迫感反而緩了許多。——“就依兄長之議,驤便厚顏叨擾了。”只要不是被生生餵了蒼猊巨犬,怎樣個死法,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