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凜笑了起來,目光中卻又說不出的悲傷,道:“連我都不能,更遑論你?這件事是這樣,我與沈慕銳之間的事,便更是如此。”他負手站立,迎著微風,凜然道:“情愛一事,原可窺見世間難得的高潔美妙,卻也可瞥見人心深藏的醜陋鄙薄。沈慕銳,我並不恨,卻也,不能再回頭。”他轉頭看徐達升,忽而淡淡一笑,道:“你說,千萬人中,只願看小寶兒笑,只在乎那孩子開心與否,那麼我問你,若有一天,凌天盟非要獻出小寶兒方能保得大業,你獻,還是不獻?”
徐達升愣住,想了想,握拳道:“我決不允許!”
“可惜,沈慕銳卻會啊。”林凜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因此,你便是再三再四告訴我,他在蕭墨存死後,過得有多慘,如何追悔莫及,如何痛不欲生,我也只有四個字,那又如何?”
第69章
林凜這番話,在心底其實思量過千百回,每每念及往昔,痛苦憤怒,傷心彷徨之餘,卻也禁不住要問,為何前生今世,兩次愛戀,均如此慘淡收場?他捫心自問,自己並非那等多情種子,動心頗難,然而一旦有情,那便是傾盡所有,一心一意維護去經營。那日常相處,一點一滴,全是真心。他從不曾想過,在情愛中自持高人一等,抑或自負自戀,不顧對方。無論是前生的曹詩韻,抑或今世的沈慕銳,均是曾經放在心尖上的愛人,何嘗有過一刻忽略輕慢?但為何總是這樣,掏出一顆真心,卻總也換不來對方同樣的熱忱與信賴?莫非無論現代古代,自己看上的人,偏偏與自己的情愛觀念,總也南轅北轍,無法溝通。到底,是自己不合時宜,還是造物弄人,此事古難全,總也無法可想?
林凜想起沈慕銳,心底難耐苦澀難當。他雖將徐達升辯駁得啞口無言,自己胸口卻憋悶得慌,想起自己在那黑暗絕望的日子掙扎之時,曾不只一次,想衝到沈慕銳前,大聲質問他,為何你不能如我愛你那般愛我?為何,明知我受不住那些,卻還要將我置於如此不堪的境地?但如今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卻已明明白白將答案擺在那裡。沈慕銳不是白析皓,不是徐達升,他本來,就不是符合自己情愛期待的那種人。他不是不愛自己,他只是,在野心和自己之間,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而已。那場愛戀,儘管有美好,有惆悵,有痛苦,也有憤懣,但最終,卻不得不歸入無奈,猶如兩條相交後越走越遠的直線,兩個人,註定奔向不同的前方。
那麼,便且讓他保有自己的選擇吧,而我,也必將有我自己的選擇。林凜負手而立,仰望天空,那陰霾之間,隱約露出一線藍天。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垂頭粲然一笑,靜默一會,須臾抬頭,晶亮的眸子直視徐達升,道:“好了,徐二當家,你我道不同,然卻可相與謀,與其費思量如何利用林某,不若直言相告,看看咱們能否各取所需,您說呢?”
徐達升心裡打了個突,眼前此人,精明睿智,幾令人無以遁形,他原本謀劃著,如何以首領的現狀感動林凜,令他有惻隱之心,從而令此人自覺相助。卻不料林凜一句“那又如何”,早已將那來路堵死。本以為毫無希望,不但勸不動林凜,還搭進去小寶兒對自己的喜愛之情,正暗自懊悔,卻不料峰迴路轉。到此地步,徐達升已無從選擇,與其謀劃欺瞞,不若和盤托出,倒還可能如林凜所說,各取所需為好。他一咬牙,坦言道:“不瞞你說,凌天盟此刻正值生死存亡之秋,能不能度過這一關,我也不好說了。”
林凜皺眉道:“不是冗部盡去,精銳獨存,正整頓修養,再待個三五年,必成大氣麼?”
“原本是這樣沒錯,可誰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