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這樣!沒想到阿禛給的那錠銀子,竟然惹出如此飛來橫禍。既然知道了原因,心裡倒也沉穩了幾分,上前一步擋在小喜子身前道:“銀子是我給的,你們又不是官府的人,憑什麼隨便冤枉人!”
“呦嗬!”對面的男子換作一副色迷迷的嘴臉,湊到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又來了個管閒事的!銀子是你的,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的倒是輕巧。不過看你這模樣,倒也值了。跟哥哥說說,是哪個小白臉掖給你的呀?”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硬生生地落在他的臉上,那漢子捂著左頰,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愕。我雖是在心裡大叫“痛快”,但看了看自己並未抬起的手臂,也著實覺得奇怪。
“戴總管,這狗奴才也忒放肆了些吧。”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不自覺地向後靠了靠,終於貼上了那堅實的臂膀。
一旁的戴總管答應一聲,閃電般的伸出手,又是兩巴掌打了下去。
那粗壯的大漢如同凝固了一般,愣愣的盯著我們,卻沒有做出一點反應。戴總管熟練的打抹了一下雙手,彷彿什麼事也麼發生過,只是陰著臉問道:“你是哪家的奴才,竟跑到太原府來撒野,眼裡就沒有王法了嗎?”
那漢子轉了轉眼珠,終於回過神兒來,有些膽怯的後退了一步,探著頭叫道:“太原城裡誰不知道我家七老爺是蘇大人的舅爺,你們幾個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說的蘇大人,可是康熙二十七年的進士,山西巡撫蘇克濟?”貼著我的身體微動了一下,沉聲問道。
“對,對的呀,這位爺可是認得我家姑老爺?”對面的人似乎被四爺的氣勢鎮住了,語氣明顯恭敬了很多。
“大概吧,我們爺許是在京城北新花園東面的園子裡見過。”一旁戴總管的聲音不大,剛好可以讓近處的幾個人聽得清楚。
那大漢皺著眉想了想,估計是隻聽懂了京城兩個字,半信半疑的陪笑道:“原來幾位爺是從京裡來的,小的真是失敬了。我這就去請我家七爺,當面給您賠罪。”說罷一揮手,便帶著幾個嘍囉退出了人群。
我回身望望四爺,剛想要解釋,卻被一個眼神制止了。他繞到我身前,對著那書生問道:“閣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倒有幾分俠義之奇,敢問高姓大名?”
這時我才想起被推到路邊的那個書生,仔細的看看他,一身半舊的青布長衫,下襬處還打著幾個補丁,一雙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四爺,拱了拱手道:“晚生姓孫,名嘉淦,字錫公,太原府興縣人。”
“孫嘉淦!”沒想到雍正乾隆朝的一代名臣就這樣意外的出現在面前,我雖是用手飛快的掩住嘴巴,但一聲驚呼還是從唇間滑了出來。身旁的三個人的目光一齊落在了我的身上,沒辦法,只好“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尷尬的豎起大拇指說:“好名字,真真是個好名字!”
四爺的眼神有些詫異,對我差勁的解釋只好裝作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也對著孫嘉淦拱了拱手,“在下姓金,排行第四。閣下若是不嫌棄,可否找個地方一敘?”
孫嘉淦點了點頭,便隨著四爺進了客棧。戴管家命身旁的兩個侍衛跟了上去,自己則走到我面前,恭敬的問道:“喬老爹的後事如何處理,還請夫人示下。”
我低頭看了看還在抽泣著的小喜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現在就去吧。”
待到埋葬了喬爺爺,回到客棧,已是黃昏時分了。小喜子蜷縮在房間的一角,已經止住了哭聲,只是默默地淌著眼淚。我走過去輕扶著她瘦小的身軀,好想安慰她幾句。可思來想去,卻只有陶淵明的那首《輓歌》在腦子裡打轉。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
恃強凌弱,橫徵暴斂,多少無辜的生命因此而悄無聲息的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