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以不填宮銜致被旨責,其心事明白,實非尋常所見。”
第一部分:養 心修身課程——十二條課程 終日惕厲(4)
好朋友羅汝懷也寫信給曾國藩,指責他不應不分輕重緩急,“夫奪情之事,本出於變,而變之中又有輕重緩急之辨。……且夫喪服者一身家之私事,喪亂者天下之公憤。人臣之身既致,且不得自遂其私。……至並喪制而奪之,必事勢之萬無可已。故其事不及於位卑任輕之人。今以九重綺畀,四海屬望,而下同鄉閭之匹士,固守經曲之常軌,一再曰:‘兩次奪情,從去所無’,豈足以為解手”。最令他難堪的是“左宗棠在駱秉章幕中,肆口詆譭,一時譁然和之”。曾國藩自知心虧理缺,無法辯解,只能忍耐。但左宗棠的所作所為,卻使他一直耿耿於懷,在其後談及此事時,仍感憤懣,“我生平以誠自信,彼乃罪我欺,故此心不免耿耿”。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曾國藩憂心忡忡,遂導致失眠。朋友歐陽兆熊深知其病根所在,一方面為他薦醫生診治失眠,另一方面為他開了一個治心病的藥方,“岐、黃可醫身病,黃、老可醫心病”。歐陽兆熊借用黃、老來諷勸曾國藩,暗喻他過去所採取的鐵血政策,未免有失偏頗。
自率湘軍東征以來,曾國藩有勝有敗,四處碰壁,究其原因,固然是由於沒有得到清政府的充分信任而未授予地方實權所致。同時,曾國藩也感悟到自己在修養方面也有很多弱點,在為人處事方面固執己見,自命不凡,一味蠻幹。後來,他在寫給弟弟的信中,談到由於改變了處世方法所帶來的收穫:“兄自問近年得力惟有一悔字訣。兄昔年自負本領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又每見得人家不是。自從丁巳、戊午大悔大悟之後,乃知自己全無本領,凡事都見得人家有幾分是處。故自戊午至今九載,與四十歲以前大不相同,大約以能立能達為體,以不怨不尤為用。立者,發奮自強,站得住也;達者,辦事圓融,行得通也。”
因此一年以後,當他再次出山時,他則變得善於應酬,左右逢源,他自己也承認,“餘此次再出,已滿十個月。論寸心之沉毅憤發志在乎賊,尚不如前次之志;至於應酬周到,有信必復,公牘必於本日完畢,則遠勝於前”。以前,曾國藩對官場的逢迎、諂媚及腐敗十分厭惡,不願為伍,為此所到之處,常與人發生矛盾,從而受到排擠,經常成為輿論諷喻的中心,“曾國藩從宦有年,飽歷京洛風塵,達官貴人,優容養望,與在下者軟熟和同之氣,蓋已稔知之。而慣嘗積不能平,乃變而為慷慨激烈,軒爽骯髒之一途,思欲稍易三四十年不白不黑、不痛不癢、牢不可破之習,而矯枉過正,或不免流於意氣之偏,以是屢蹈怨尤,叢譏取戾”。
經過多年的實踐,曾國藩深深地意識到,僅憑他一人的力量,是無法扭轉官場這種狀況的,如若繼續為官,那麼惟一的途徑,就是去學習、去適應。“吾往年在官,與官場中落落不合,幾至到處荊榛。此次改弦易轍,稍覺相安。”此一改變,說明曾國藩在宦海沉浮中,日趨世故了。
然而,認識的轉變過程,如同經歷煉獄再生一樣,需要經歷痛苦的自省,每當他自悟昨日的是與非時,常常為追憶昔日“愧悔”的情緒氛圍所籠罩。因此,在家守制的日子裡,曾國藩脾氣很壞,常常因為小事遷怒諸弟,一年之中和曾國荃、曾國華、曾國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