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兇殘的店小二,想不蹩腳也難。
門又開了,初秋冷氣洶湧而入。
走在前的英俊公子衣著華貴,眉目間毫不掩飾的神采飛揚,就連身後家僕衣角處也有朱雀圖案,我曾聽慕秋與我講過不少江湖軼事,這種用金絲刺繡的花紋奢侈又騷包,正是武林大宗派俞家的標誌。我悄悄瞥了一眼,便聽店小二殷切的道:“公子先坐,小的給您上壺熱茶暖暖身。”
……這差別待遇,忒明顯。店小二在我幽怨的目光中穩健的泡茶去了,那俞家的公子環視了一圈,卻施施然坐在了我桌前。
這店雖小,但勢頭冷清,空桌極多。他這番舉動頗有些奇怪,不過話說回來,依他的身份,本就沒道理進這樣寒酸的地方。
茶水端了上來,大概那兇殘的店小二以為我與俞家的公子相識,不但也給我倒了杯茶水,笑得也格外慈祥。他搓著手道:“姑娘還想吃點甚麼?”
我啜了口茶水:“啊?我不是已經要了饅頭麼?”
那店小二狐疑的看向俞家公子,他淡淡道:“也來幾個饅頭罷。”
……於是那店小二的面貌復又兇殘起來。
這場面委實肅殺。
我與那俞家的公子相對,他身後站著一眾家僕,每個人都在默默的……吃饅頭。
也罷,惹不起還躲不起麼。我悄悄瞄了他一眼,拿了個饅頭默默站起便欲換桌。卻聽他忽然道:“這位姑娘,且慢走。”
他這幾個字說得客氣,目光掠過我的粗布衣衫,卻露出一絲淡淡的不屑。身為下人,這種目光我見得多了,但我與他素不相識,也犯不著客氣,便當作沒聽見一般。
“姑娘可是金氏鏢局的?”他也不惱。
“不是。”我穩健的搖了搖頭,承認才是傻子。
這俞家公子大約是想尋個由頭套我的話,只是我這般乾脆的不承認,他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我便默默的吃饅頭,金氏鏢局雖然盛名在外,畢竟也不是甚麼大門大派,不過小小一隻鏢,才一天便引了俞家前來,我愈想愈覺得驚悚,當下將最後兩口饅頭使勁塞進嘴裡,仰脖一大口茶水,扔了兩個銅板抄起包裹運起輕功破門而出一頭奔入風中。
人世間最悲慘之事,莫過於流暢的跑路後迎面寒風陣陣,而你嘴裡還有一大口快噎住又捨不得吐出來的饅頭。
只是還未跑出多遠,便聽身後勁風響動,那公子果真不是個簡單角色。
“姑娘,俞琛並無惡意——”
你孃親的,無惡意還追那麼緊,我腳下溜得更快,這貴公子竟是俞家的大少爺俞琛,這經文是甚麼來路?竟引得俞家大少爺出馬……焦急處來不及細想,我將那經文從包裹中抽出塞入懷中,隨即把包裹紮緊向遠處一甩,果然那俞琛臨時變了方向去接那包裹,我趁機躥進衚衕,覺得自己甚聰明。
一閃身,忽見不遠有一馬車,那趕車的少年正放下簾子,車內空無一人。
我趁他轉身之際,不著痕跡的鑽了進去。
還未坐穩,矮桌上的茶香已然四溢。我猴急的端起圓壺,顧不得欣賞那雕花青瓷,仰脖灌了好幾口,這才將饅頭嚥了下去。
想不到這冰天雪地中,竟有如此舒適雅緻的馬車。手下是刺繡錦被,內有香薰暖爐,矮桌上瓜果點心,四壁真絲軟墊,比金慕秋那香閨都要舒適幾分。
馬車開始晃動起來,我豎著耳朵聽了半晌外面的動靜,似是追的人都不見了,頓時安下心來,定了半晌神,只覺桌上香氣撲鼻,不由食指大動。
阿彌陀佛,想來這馬車的主人衣食富足,斷然不會介意小女子吃他幾塊點心的。
忽聽那少年道:“公子。”他似是向後看了看:“您不上車嗎?”
我滿嘴點心渣頓住,這若是叫人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