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們放心,刺史府的人也剛剛起來,等過一陣兒用過早餐,我就請張公派人送你們回去。”
話猶未了。身後就傳來張柬之渾厚爽朗的聲音:“哈哈。一早正想來探視一下元芳的病情,看樣子。元芳的眼睛已經見好啦!”
“張公早!”
楊帆聽到聲音,急忙回頭施禮,顧源也懂事地拉著弟弟向這位父母官施禮。張柬之點點頭,說道:“清晨氣息清爽,咱們到院子裡走走吧,一會兒才開飯呢。”
幾個人出了房間,顧源姐弟因為今日就要回到父母身邊,心裡格外的高興,昨天他們還沒有心情玩耍,今日臨別在即,才對刺史府裡的池水曲橋來了興趣,跑到橋上看起了游魚。
楊帆傍著張柬之在池邊漫步,看著橋上的小姐弟,張柬之微笑道:“元芳對這兩個孩子格外關心吶!”
楊帆看了顧源姐弟一眼,感慨地道:“小侄年幼時,也有一位疼我愛我的姐姐,見到他們,小侄就想起了已經去世的胞姐,如今能給他們一些照顧,也是緬懷阿姐吧。”
張柬之道:“元芳千里迢迢奔赴劍南,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古道熱腸,憂懷天下,老夫佩服之至。”
楊帆笑道:“張公過譽了,晚輩做事,其實沒想那麼多,但求一個心安罷了。”
張柬之搖頭道:“老夫絕無過譽之辭。陛下命你護送公主去長安,你能違抗聖命,半途趕來,只為少些無辜百姓受到酷吏荼毒,僅此一舉,天下有幾人做得到?孤身一人,遠行千里,不畏艱險,天下又有幾人做得到?”
楊帆微笑不語。張柬之瞟了橋上的姐弟倆一眼,姐弟倆伏在橋上正在逗弄水中游魚,水中的游魚以為他們是來投食的,紛紛湧出水面,有些大魚還跳起來,“卟嗵”一聲濺他們一臉水花,姐弟倆清脆的笑容遠遠地傳過來。
張柬之感慨地道:“幸虧元芳來的及時啊,這是他們姐弟的幸運,也是嶲州流人的幸運,可是天下間將有多少人會遭遇不幸呢?御史臺緹騎四出,元芳又能救得下幾人呢?”
楊帆喟然道:“人生在世,為人做事,總要有所求的,求什麼呢?在小侄看來,但求心安足矣!何謂心安?其實無需限定你做的事大小多寡,只要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就好。”
“說的好!”
張柬之擊掌讚道:“大丈夫安身立世,理當為世而憂,為國而憂,為民而憂,為時而憂。大義所至,雖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然則,若盡一己所能,能夠多救一些世人,多解一些苦厄,元芳可願與老夫一同去做麼?”
張柬之說到這句話時,一張佈滿老年斑的臉變得異常嚴肅,一雙老眼灼灼地看著楊帆,竟亮得令人不敢逼視。楊帆一怔,看了看張柬之那張蒼老而堅毅的面孔,神情也不由得隨之莊重起來,肅然道:“張公何以教我?”
張柬之道:“昨日,黃景容因你挫敗他的陰謀,已匆匆離開嶲州往姚州去了,元芳有何打算?”
楊帆大驚,失聲道:“什麼?黃景容已經離開,糟糕!張公怎麼現在才說,小侄得馬上趕去。”
張柬之道:“元芳趕去又能如何?就像在嶲州這樣以聖旨對聖旨阻止他殺人?如果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去了別處,元芳又該如何呢,等你趕去。替那些枉死的百姓收屍麼?即便你能盯緊了黃景容。不教他枉殺一人,如今橫行於滇、黔、桂,閩各道的那些酷吏們,你又如何阻止他們?”
楊帆有些奇怪地看著張柬之,隱隱地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他臉上焦急的神情漸漸安靜下來,拱手問道:“不知張公有何妙策?”
張柬之道:“老夫有一計。既可以除去黃景容這個酷吏,又可動一隅而驚天下,令分赴各道的酷吏不敢輕舉妄動,更可籍此將他們一舉剷除,只是此計兇險十分,元芳可願為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