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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知道她實在是一個有個性、有感情,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的人;她的這種“半拉子”,並不是她自己的本性使然,而是外界環境的逼迫,她憤悶、無奈的表現。同樣是“半拉子”,但妙玉與上面故事中的那個人的“半拉子”有著本質的不同。實在地說,妙玉的這種“半拉子”,就是我們所常說的因為追求理想而不得實現,而不能成功,——而不得不在理想追求與客觀現實之間徘徊猶豫,忽左忽右,忽這忽那,既不能堅決地做出這種抉擇,也不能堅定地捍衛這種抉擇,還不願放棄這種抉擇罷了。妙玉的理想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我知道,她的理想肯定不在於出世,也不在於一般的世俗生活罷了。

實際上我們也經常處在這種對理想的艱難的抉擇和抉擇理想後的對理想的艱難的捍衛中。我們許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內,說破了,在追求自己理想的過程中,也就是這麼一個“半拉子”的人罷了。我有什麼資格厭棄妙玉呢?我只能與妙玉相互體憐、相互安慰、“猩猩相惜”罷了。如果說堅持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就意味著徹底的無望,徹底的孤憤,徹底的甚至是無謂的犧牲,那麼我們還會堅持麼?我不會的。因為我有愛,我有顧忌。在現實的生活中,我自己並不僅僅屬於我自己。我成就我自己,絕不能給別人帶來災難,讓別人為我付出代價。“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我原來很憎惡,現在我也感覺有一定的道理了。我們的共有的母親——大地,都不嫌棄,都能承受這世間形形色色的“垃圾”,依然任其萌芽,生長、壯大、衰敗、直至最後滅亡,和所謂的“精華”一視同仁,我們為什麼不能呢?沉默,雖然意味著最大的懦弱,又何嘗不是最大的堅強呢?我們學習辯證法,為什麼總是善於將事物“一分為二”,而不善於將事物“合二為一”呢?為什麼總是善於在一個系統之中將事物的諸要素“對立”起來,而不善於在一個系統之中將事物的諸要素“統一”起來呢?我想:如果生活中我遇見了像妙玉這麼一種人,我也要和她一塊喝喝茶,有天沒日頭地說著胡話呢!我既然尊重、欣賞別人的選擇,也就一定要尊重、欣賞他們這種選擇下的生活樣式和方式。當然,這一切在我,也是有底線而不是沒有底線的。現在,我的年紀慢慢地變大了,我對自己的理想的追求之心,也悄然黯淡了,我也逐漸以“半拉子人”而*了;所以,目前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儘量地把我的這個“半拉子人”的那點“半拉子事情”做好。因此,我是多麼地希望能有一位“得道”的“高僧”來“指點”一下我,讓我在這個有生之年的、眼下已經剩得不多的時光中,再次確認一下自己那個“半山腰”的方位,從而經營好自己的那個“飯店”啊!

一朝失足賈惜春

一朝失足賈惜春

賈惜春是不應該出家修行的,無論如何。但她最後還是自覺自願地出了家,我估計是她錯看了世事,錯學了幾個人。

中國的世道,說起來就是曹雪芹總結的那“真、假”幾個字。如果再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在中國,是無所謂真,無所謂假的。真未必就一定是真;真也未必一定就是假;假未必就一定是假,假也未必一定就是真;真和假是對立而又同一的。外國人經常不懂得中國人,就因為中國人很藝術,若非箇中人,理解不了箇中道。從小一點講,我們中國人見面,經常問:“吃了麼?”他的意思只是客氣,大多數情況下並沒有請對方吃飯的意思,對方吃了沒吃了與他無關;而對方回答“吃過了”,大多數情況下也並非真正吃過了,他也只是寒暄,不想麻煩、羅嗦而已;這就叫做逢場作戲,心照不宣。中國人是最善於做這種動作的。再比如文人和酒的關係。嗜酒如命,放浪形骸,本來應當不是那些文質彬彬、崇尚高雅生活方式的中國文人的行徑,但嗜酒如命,對酒大唱讚歌的卻往往是那些文人墨客,——而且一路走來,千古不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