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侯自打被一紙詔令軟禁在金陵,幾乎就沒什麼訊息了,他本身在戰場上受了太多傷,正好藉機調理。曹夫人主持大部分家事,自覺蘇家在婚事上做得不厚道,不好再和御史一家如同往日親熱。
還不知道父母是個什麼的蘇珩滿了周歲,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他整天張著嘴發出些模糊音節,很有表演的興致,曹夫人便專心在府中教蘇珩說話,其餘的事不再過問‐‐左右蘇晏該是學著處理軍務之外的事了。
蘇晏沒有上朝,他除卻領賞加封那日去過太極殿,其餘時候不是有病就是有事。蕭演對此難得寬容,他最近盤算削弱軍權,蘇晏的表現正中他下懷,頓時更覺得蘇晏比他爹識時務得多,因而愈發欣賞他。
平遠侯的爵位傳到如今,愣是從沒出過功高蓋主的岔子。蘇致那事成了蕭演一塊不大不小的心病,更想牢牢地把軍權收回自己手裡。
蘇晏年輕,服從,還有些恰到好處的言辭沉悶,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打仗時沉得住氣,是個顯而易見的帥才。可蕭演總覺得拴不住他。
難得清閒之日,蕭啟琛邀約蘇晏到棲霞山下喝酒時,不免談到了這事。
&ldo;昨天下朝後父皇突然問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rdo;蕭啟琛說道,驚悚無比的表情,&ldo;這可真是……我怎麼會知道!&rdo;
此時正值年節的尾巴,春天連個影子都找不著,折柳亭外芳草萋萋的美景還未浮現,只有一片荒涼。北風呼嘯著穿堂而過,其餘人都恨不能躲在溫暖的室內烤火溫酒,唯有他們二人坐在天地之間。
蘇晏被這話嚇得打了個寒噤,半晌才道:&ldo;陛下這是何意?&rdo;
蕭啟琛摳著手指上起了皮的地方,心不在焉道:&ldo;怕你年紀輕輕地就做一輩子鰥夫吧?不過皇姐們都出嫁了……我看他的意思,好似打算把惠陽嫁給你。&rdo;
皇帝最小的女兒,差著蘇晏六歲,性情像男孩子一樣的大大咧咧,被寵著長大的,卻半點不驕縱。
蕭啟琛在他的愕然裡補充道:&ldo;他說惠陽喜歡騎馬射箭,你們也許會有共同話題,處得來‐‐惠陽是挺崇拜你的。&rdo;
蘇晏一口茶徑直噴了出來,他擦著嘴咳嗽,好不容易喘勻了氣:&ldo;我不要。&rdo;
蕭啟琛樂不可支地調戲他:&ldo;哇,你出息了,公主都不要?&rdo;
蘇晏道:&ldo;陛下有空說媒拉縴不如先替你操心,過完年你都要及冠了,連個王爺都沒封,更別談成親之事‐‐趙王殿下那年兒子都有了。&rdo;
旁人拿此事調侃也好,取笑也罷,蕭啟琛統統一笑置之,惟獨蘇晏不能說。
他的臉色立時冷了,漠然道:&ldo;我不想娶親,不想成家,不想平白無故地就和沒見過面的女子半夜睡在一張床上。&rdo;
這番言論倒是先進得過了頭,也不知蕭啟琛從哪裡學來的,他就著蘇晏吃驚的表情,振振有詞道:&ldo;我聽天慧說,平民百姓家的子女婚娶尚且要情投意合,女子早就不是前朝那般稀里糊塗地就上花轎了。反倒是金陵,皇城腳下,把那套舊風俗貫徹得無比認真,有什麼意思?&rdo;
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在無理取鬧。
蘇晏憋住評論,道:&ldo;你繼續說。&rdo;
&ldo;嫁娶對誰而言皆是終身大事,像平哥哥與王嫂那般婚後琴瑟和鳴、真心以待的太少了,大部分是就這麼湊合著過了一輩子。許多男子成家之後還出入煙花之地,這對得起家中的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