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動著……
朱七七瞧了一眼,頭就暈了,趕緊閉起眼睛,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那人道:“救他?我為何要救他?”
朱七七道:“他……他是為了救你,才掉下去的。”
那人大聲道:“我一路跟蹤你們,直到這裡,才想出這妙計,送他的終,你難道還以為我方才真是在求救麼?”
朱七七道,“你……你這惡魔,畜生。”
那人笑道:“不錯,我是惡魔,但你方才為何不想想,在此等地方,怎會有人呼救?你方才為何要他來救我?這豈不是你害了他?”
朱七七想起方才的情況,想起熊貓兒幾番要說話,卻被自己攔了回去——她不覺更是心如刀割,嘶聲慘呼道:“熊貓兒……熊貓兒,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絕崖之下,突然也有熊貓兒的呼聲傳了上來。
“七七……朱七七……你在哪裡?……你安好麼?”
這呼聲中充滿了一種絕望的焦急與關切——這焦急與關切並非為他自己,而是為了朱七七。
當一個人自己掙扎在生死邊緣時,卻還要去關心別人,這又是一分何等偉大而強烈的情感。
朱七七的心都被撕裂了,血淋淋地撕裂了。
她嘶聲大叫道:“貓兒,我在這裡……貓兒……”
她拼命掙扎著,不顧一切,要跳下去。此刻在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單純的一個念頭,跳下去,和這男人死在一起。
別的事她早已不再顧及,她早已全都忘記。
但那惡魔的一雙手,卻像是鋼鉗似的,抱著她,她哪裡能掙得脫,她哪裡能跳得下去。
朱七七嘶聲呼道:“放手……放開我。”
那人咯咯笑道:“寶貝兒,我不會放手的。我辛辛苦苦,才又把你得到手,怎會這麼容易讓你死?從此以後,最好你連死這個念頭都不要想起。”
朱七七終於放聲大哭道:“天呀,我連死都不能死麼?”
那人道:“死,這件事最奇怪了。不錯,有些人是要死,卻困難得很,但另一些人想死,卻是說不出有多容易……”
語聲之中,突然飛起一足,將崖邊一塊巨石踢下。
這石塊帶著一陣懾人魂魄之聲滾了下去,接著,崖下便有一陣懾人魂魄的慘呼聲傳了上來。
朱七七嘶聲而呼—但呼聲突然中斷,有如被人扼住丁她喉嚨似的,只因崖下的慘呼聲也突然中斷。
然後是一段死一般的靜寂——風也似突然停了,低黯的蒼穹,青灰的岩石,積雪的枯枝……
天地間的一切,都似已在這死寂中突然凝結,而全都凝結成一幅令人窒息的、慘白的畫面。
但在朱七七滿含痛淚的雙目中,所見到的卻似乎是另一幅畫面——一幅活生生、血淋淋的畫面。
她彷彿眼見熊貓兒被那巨石擊中,落下。於是這生氣勃勃,充滿活力的男子,在瞬息間就變為一團肉泥。
朱七七全身所有的感覺,在這瞬息間也全都麻木。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能感覺出抱著她的那“惡魔”,腳步已在移動。至於他此刻是走向哪裡,已走到哪裡,她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因無論“他”走向哪裡,對她來說,已全無分別——她已落入魔掌,無論走哪條路,反正都是通向地獄。
但這地獄卻在山巔。
那人抱著她,竟走上山去。
山路崎嶇而曲折,有時根本無法覓路,但這惡魔卻走得甚是輕鬆,對這曲折的山路竟是熟悉得很。
這條路莫非他已走過多次了?
這條路又是通向哪裡?
冷僻的山巔上,竟有一片松林。自積雪的松林中望過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