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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黑精衛這時卻沒有專心應付眼前的李家三大高手,她猛然抬眼,氣怒欲狂地直盯著李昶。火光下,李昶的瞳仁中晃動著張張面孔和道道鋒刃,笛子從他唇邊滑落。他雙唇顫抖,神情恍惚,彷彿不明白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這時,突然有一道淡淡的劍光出現在黑精衛身後,是許多趕上來救援李歆嚴的長劍中的一把。那劍光太不起眼了,就像正午烈陽下一支小小的線香。可這時,黑精衛正是心神大亂,身形停頓,她手中長劍盡力揮出去擋開三道破空而來的劍氣。偶然未察,這細弱的劍光就鬼使神差地欺近了黑精衛。

“哇!”嬰孩的啼哭聲嚇得顧澄一哆嗦。黑精衛回頭,她身後是李旭,李旭的長劍刺在了背籃上,他慘白的面孔、無神的眼珠分明在哀求:“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顧澄覺得刺骨的寒意從他周身每個毛孔中湧進,通犀心眼被洶湧而來的恐懼打得支離破碎,一時間什麼也察覺不到了。

黑精衛飛快地騰空躍起,連翻好幾個筋斗後停在了一個略空闊的地方。她解下背籃,背籃本已被劈出口子,經她大力一扯,木板整個裂開,血線從中噴出老高,直打到她的臉上。這一劍沒有刺到孩子的身上,孩子身上穿著烏冰蠶衣——這一劍正正剖開了孩子頸上的血管!

黑精衛急用指頭按住,可血水立即就將她的手掌沒過了;她連點頸上穴道,鮮血還潺潺地湧;她劍光一閃,割下衣襟,將傷處繫緊,但頃刻那布帶就化作鮮紅。孩子烏黑的眼裡淚水汪汪,還不明白為什麼身受這等痛楚,但臉蛋上的血色眼見著褪去了。山坡上只有她一人在忙活不休,整個劍陣都停了下來,眾人似中了定身法術一般,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天地寂寥,寒意刺骨,萬物此時都似失去了生機,只餘下孩子越來越乏力的哭聲,那麼無助的,撕心裂肺一般的哭聲。李昶身子猛晃,幾欲撲跌於地,方正了正神,就衝著黑精衛奔去。可他尚未跑到黑精衛身邊,哭聲已絕。李昶整個人僵木在地。

黑精衛按在傷口上的手一頓,這一頓如許漫長,顧澄覺得她會永遠永遠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化作石像。不,不如說是他希望如此。這山坡上的每個人都希望如此。雖然黑精衛的報復與他毫不相干,可他也有些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他心頭突突地跳,卻聽得九歌劍客興奮地拍了一下樹幹,著力壓抑卻又極暢快地笑道:“成了!黑精衛只要活下來,定會與李家誓不兩立!天助我也!”

黑精衛將溼透大半的狐皮扔掉,這無比珍貴的皮裘在她眼中有如廢紙。她無限愛憐地拍著孩子,口裡哼著模糊不清的兒歌,拉開自己皮袍的襟口,將他裹了進去。就好像他只是玩累了,剛剛睡著一般。黑精衛抬頭,面上一行鮮血緩緩淌下,似乎是眼中淚已盡,血正旺。她的眼光從失魂落魄的李昶臉上掠過,茫茫然如在夢中。那眼神驟然一偏,餘光瞥見了李旭,頓時化作一柄呼嘯將出的兇劍!

“旭兒!快來!”雲電二老和李歆嚴齊聲相呼。也不必他們說話,李旭拔腿就跑。黑精衛厲喝一聲衝了上去,此時另外三老也跑了過來,沈青鷹道:“七情絕諦!”這七人劍光綿綿不絕地攔住了黑精衛的去路。黑精衛雙目赤紅,劍勢如霹靂大作,可那七情絕諦陣中的劍光就如漫空雲霓,去而復來,絕無破綻。顧澄心道:“看來沈青鷹將七禽絕諦陣教給了李家,改成七情絕諦陣,而李家人已參悟了這陣法!沈青鷂的武功與沈青鷹相略,而李歆嚴和五老卻遠勝那幾名鷂鷹。黑精衛自己都說,若是沈青鷂將另尋個人補齊七人之數,練成劍陣再來找她或者就可以殺了她,看來此言倒是一語成讖!”黑精衛這時心痛欲死,用劍雖厲,卻章法大亂,不一會兒時辰,非但沒有衝破七情絕諦陣,自己身上反而又多出幾道口子。

顧澄剛想:“難道黑精衛便會死於此處?”便見清吟又起,那鳳動九天的一招再度出手。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