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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壞卻又歸因於用筆之人。筆本身的好壞又怎能影響自己所寫之字,那些……妄將字好字壞都推脫到筆的優劣上的人,恐怕才不是什麼正經的讀書人。”

話音剛落,他就又問:“你同那個王先生的公子比,誰的字較好些?”

男孩撓了撓頭,略一思索,笑道:“上回先生倒是誇過我比他的字好看。”

男子聞言,表情欣慰地頷首,伸手過去摸他的頭,“這就好。”

桌上的茶有些偏涼,婦人擱下手上的針線活,起身提了茶壺走開了,她背後的石凳上飄下兩枚落葉,男子並未多想,自自然然地就拂袖撥開。

研了一會子墨,男孩復提筆,沾了墨汁欲將俯下身繼續寫,驀地卻聽見男子在他耳邊悠悠嘆了一聲。

“阿時啊,你想來在心底多少生疑。爹爹我怎麼說也是個六品朝廷命官,家中卻是清清淡淡,連僕從也不比一般富裕人家多多少,你的衣裳用品,除非過節,以往卻都不曾新添……”

男孩雖不知他要說什麼,可還是停了筆,專專心心的聽著。

男人搖頭笑道:“我們樂家當初,是受了先皇恩惠,才可入廟堂,為百姓出微末之力,其餘又豈能多貪呢?你且記住——”他拉過男孩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膝蓋上,語重心長,“為官之道,不在於明槍暗箭,步步為營,咱家四代為官,祖上教訓,只求忠,求穩,求庸。愈庸才愈穩,只有自身穩了,方能造福於民。

故而粗茶淡飯或是金玉滿堂,又有什麼分別……”

那邊的婦人已換了一壺新茶,底下的小丫頭扶著她慢慢兒朝這邊走,許是方才聽得他們二人說話,此時也不禁笑了,柔聲道:

“阿時要用心念書才是,你爹爹他老早就叨嘮著,要你往後繼他的位子。”

男孩彎著嘴角,用力點頭:“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用功。”

“喝茶吧,也寫了一下午了,該累了。”

“好!”

……

寶元元年夏,傍晚,天降大雨。

頭頂一聲轟鳴破空而響,明晃晃的亮光劃白了天際。

這一日的雨大得出奇,瓢潑一般,傾盆而下,世界瞬間便籠上一層暗黃的色彩,壓抑在人心口上,喘不過氣來。

坐落在洛陽西城的,是樂家幾十年的老宅,壁上爬著的常青藤在風雨中顫顫而動。

未及走近,遠遠地就聽見瓷器破碎的聲響,平日緊閉的大門肆意敞開,人影攢動,院中那榕樹的葉子被狂風掛落了一地,鋪得到處都是。溼滑的石板路上淌著淡淡的殷紅,蜿蜒盤旋,時不時有人落下腳,急匆匆的踏碎地上的波瀾。

人群之中,只隱約見得幾個穿著紅藍相間捕快服飾的人,張著嘴,嚷嚷著不知什麼話。

但外界的雷聲實在嘈雜,無人能聽清,也無人能聽見,看得不少人懷抱著些瓷器古玩,書畫碎銀在各個房間穿梭,場面凌亂之極。

不過多時,屋中有兩三人被推搡出來,手上綁了繩索,低著頭,雨水毫無懸念的淋了一身,順著髮絲滴落。

領頭的那個似乎對他幾人的表情很生滿意,微笑點了點頭,方又朝身側的人打了個手勢,那人會意,擒了這地上的數人就往外走。

走上前來的一個小捕快湊到那領頭的面前說了幾句,那人叉著腰無所謂地聳肩,說:

這還不是替錢大人死的替死鬼麼。

眼下這年頭,朝廷查得緊,但咱地方上又不怎麼的,雖做做樣子,可也得交幾個人上去。那些頂上沒人的,就只能認命,這私底下大家都明白的事兒,關咱們什麼?做這一行的,你還怕報復到自個兒身上來不成?

……

小捕快聽得也覺有理,抓頭一笑,不再多言。

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