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抬手把一個握得結實的雪球砸過去,正中孟津的後腦勺,孟津晃了晃,險些掉下樹去,回頭一看,王維彬正故作姿態地和顧元朗說著什麼,似乎在品評著梅林風景,鬱和在早已擺好的小几上自斟自飲,另一端是樂無雙在專心作畫,看到他看過來,還對著他笑了一下。
“誰!誰砸得我?!”孟津吼了一聲,見無人搭理,跳下樹來飛快地握了兩個雪球,迅速地砸向了被他判定為最可疑的王維彬和顧元朗,在二人衣上留下了兩個雪印子。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郎,雖然早熟卻也玩性不減,一時興起,誰也顧不得家中規矩外頭形象,一個個瘋起來如撒歡一般,笑聲震天,喧鬧甚上。
主子們玩兒得好卻苦了侍衛,一個個嚴防死守地看著,站得近的還要防著那雪球砸中自己,這片梅林沒有圍牆,四下裡除了那幾株掩映的雜樹冰條,便是浩然空蕩的一片雪地,這等情況防範可能的刺殺更添了困難,讓侍衛們提心吊膽。
平日裡平整的官道被大雪覆蓋,茫然不辨大路,一輛馬車行過來的時候,周遭的侍衛,明的暗的都提高了警惕,今日忠勇王最寵愛的長子無雙公子出遊。為了防人打擾,北門早就關閉了,出的不說,正值年下,也沒有什麼行商業協會在這時候進城,那一輛馬車獨行路上,怎麼看也不像返家的模樣,怎能不讓人心生戒備?
兩匹馬拉著的青布馬車樣式普通,不見特殊,棉簾子遮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到裡面,最詭異的還是沒有車伕,馬兒悠閒散漫地跑著,韁繩從棉簾側面穿進去,駕車的人是在裡面,還是… …
久經訓練的侍衛立時想到了最壞的一種情況,不是誰要來刺殺吧!此次出行除了忠勇王的長子,相伴的那幾個也不是普通人,右丞相家庶出長子齊寒江,尚書大人家的顧元朗,學士家的朱佑之,御史家的王維彬,大將軍家的孟津,更不用說還有一個皇帝最寵愛的鬱貴妃的弟弟鬱和了。
這些人隨便傷了哪一個,他們都吃罪不起,怎能不提一千個一萬個心?眼睛雪亮的侍衛們都齊齊盯著馬車,餘光審視四下,只怕那馬車是吸引人視線的,然後另有殺招。
緊張過度的侍衛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剎那,心絃繃到了最高點,不知道是誰的兵器響了一下,判斷失誤的侍衛就齊齊攻向了那馬車,一部分人一哄而上的同時還有人負責周圍的狀況,分工協作有條不紊,足可見其訓練成果顯著了。
可惜… …馬車擋不住那麼多刀劍相向,四分五裂的同時露出了車中的人,竟是讓這些侍衛大失所望,沒有貌似武功極高並且極粗獷或是蒙著臉的黑衣刺客,只有一個少年和少女在座,少女似乎睡著了,擁著大衣,頭倚在少年的肩頭,而那少年,正用銳利如刀的目光冷冷看過來,眸中的反光帶著濃烈的殺氣,似乎是看向死人的眼光讓人全身發冷。
見過妖嬈的女子扮作舞姬的模樣行刺,見過手有粗繭的少年扮作小廝暗殺,卻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來刺殺的少年少女是這幅狀態,愣怔之餘,一種疑惑佔了上風,是不是弄錯了?
少年動作極快地把少女平放好,一襲紗巾飄然而下,遮住了少女的容顏。手裡握著的刀不知是何時出鞘的,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兵刃,冷冽的白光一晃而過,刀劍斷裂的聲音讓侍衛心驚肉跳,這麼快的刀,這麼利的刀,怕是吹毛斷髮吧!
一系列動作幾乎是在眨眼間完成的,侍衛還沒真正看清楚了少女的容顏,看到的就是少年立於只剩車底板的馬車上握著刀迎敵的模樣,肅穆冷凝的氣氛讓人氣息為之一窒。
己方刀劍已斷,對方卻沒有再進攻,難道不是刺客?
這邊兒的動靜也驚擾了正在梅林中嬉鬧的眾人,孟津一躍到梅樹上,把不遠處的情形看了一個清楚,笑著道:“無雙,你家的侍衛也太差勁兒了,連是不是刺客也分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