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了一把臉,看了一下課表,拿起書就跟唐元元一起去了教室。路過湖邊的時候,她偷偷瞄我,我卻裝作什麼都沒察覺的樣子,繼續吃我的早餐。
“宋初微,你跟蘇筠涼認識很多年了吧?”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不得不承認,唐元元的五官其實長得還不錯。
我對她笑了笑,沒說話。
即使我跟筠涼決裂到盡人皆知的地步,也不代表我會向任何人說她的不是,並且,我相信她也一樣。
這是一種奇怪的默契:曾經跟你最好的那個人是我,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上指責你,他們的都不配。
第一節課下課,梁錚跑過來想跟坐在我旁邊的唐元元說什麼,可是還沒等他靠近,唐元元就飛快地溜了。他立馬窘得滿臉通紅,為了找個臺階下,他只好跟我搭訕:“宋初微,你眼睛怎麼腫成這樣啊?”
其實整堂課我一直在發呆,根本沒聽進去老師說的一句話,知道梁錚在我旁邊坐下叫我的名字,我才從失魂落魄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他的臉上寫滿了好奇:“問你啊,你的眼睛怎麼腫得跟魚泡一樣啊?”
其實不止是梁錚一個人對我這個鬼樣子表示詫異,早上一路走過來,認識我的人看到我時全都是一個表情。我真後悔沒有像那年被我媽打了之後一樣,戴墨鏡來上課。
正想起我媽,她的電話就來了,我冷不丁地還被嚇了一跳,看著手機不停地閃,我心裡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接。
如果接了,她一聽我的聲音肯定就能聽出端倪來,我正在掙扎著,電話結束通話了。
沒等一分鐘,手機又響了,這樣的情況從我讀大學以來還是第一次。以往她有什麼事情,要是我沒接到電話,無非是補發一條簡訊。這反常的情況令我在接電話之前,就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我媽在那頭只說了一句話,我捂著嘴,眼淚嘩啦啦地就下來了。
她說:“快回來,你奶奶不行啦了。”
我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書本和筆被我不小心弄到地上,我也懶得去撿了。梁錚一邊幫我整理書本,一邊衝著我的背影喊:“宋初微,你注意安全啊。”
沒有多餘的一分力氣去說聲謝謝,我甚至來不及回公寓去拿點換洗用品,直接在校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就往汽車站衝。
因為從小就暈汽車,我平時極少坐大巴,可是今天我什麼都不管了,衝到售票口,買了一張回Z城的車票,距離開車時間還有一刻鐘。
這幾乎是我所經歷過最漫長的十五分鐘,坐立難安的我看著手機左上角顯示時間的數字,一股哭腔湧上了喉嚨。
好不容易上車了,檢票員開始磨磨蹭蹭地清點人數,戴著一根很粗的金項鍊的司機還很悠閒地在抽菸,換了平時,我肯定會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金項鍊上,猜測那是七塊錢一米的還是十塊錢一米的。
可是今天,我沒有這個閒心。
在推遲了五分鐘後,我忍不住了,我終於徹底崩潰了,我衝著他們脫口而出:“求求你們開車吧,我奶奶不行了!”
喊完這句話,我的眼淚潸然落下,整個車廂沉寂了兩秒。
兩秒鐘之後,汽車發動了。
從Z城汽車站到達市中心醫院,中間要經過五個紅綠燈,從來沒有哪次像今天這麼倒黴。
第一個是紅燈,第二個是紅燈,第三個還是紅燈……
我坐在後排的位子上,眼淚氾濫成災,可是止不住,我沒有辦法止住眼淚。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也明白是什麼事情了。
他一腳油門踩到底:“小妹,你別哭,我盡力趕。”
但是沒有用,第四個路口,依然是紅燈。
命運是一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