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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而言,似應歸入“仁者”一類,再不濟,也該算是一個“忍者”吧。無論如何,對於一個“忍者”來說,爛尾樓就是我的山;而對於金絲燕來說,所謂燕窩,其實就是它們的爛尾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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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皮的嗎?(1)

塞林格在《 麥田裡的守望者 》第15節寫道:我正吃著蛋,忽然來了兩個拿著手提箱的修女——我猜想她們大概是要搬到另外一個修道院去,正在等候火車——挨著我在吃飯的櫃檯旁邊坐下。她們好像不知道拿她們的手提箱往哪兒擱好,因此我幫了她們一手。這兩隻手提箱看上去很不值錢——不是真皮的。這原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我知道,可我最討厭人家用不值錢的手提箱。這話聽起來的確很可怕,可我只要瞧著不值錢的手提箱,甚至都會討厭拿手提箱的人。

段落大意是:真皮比較值錢,真皮製品讓它的使用者看起來較有價值,較為有“範兒”,至少,不至於讓有品位的人瞧著討厭。借用阿Q對假洋鬼子的評價,事情可以嚴重到“辮子而至於假,就是沒了做人的資格;他的老婆不跳第四回井,也不是好女人”。

這種價值觀念的影響力至今依然強勁。在電視裡看到一美女主持訪問一中年古董相機收藏家,後者出示一具德國古董相機,機背有皮革一層,美女把玩之餘狂嗅不已,還無限崇敬地問:“是真皮的嗎?”

中年男收藏家答:“不是,是人造革。”

看來是為了安撫女主持目光中難以抑制的失望和不解,收藏家解釋道:“那年頭,人造革比真皮值錢。”

不管女主持是否理解,是否相信,我認為收藏家說的大體不錯。因為真皮的反義詞、敵人、泛稱“人造革”的那一類石化下游加工產品,自1909年全球第一種合成塑膠面世以來,一直到上世紀中葉,仍是稀罕之物。物以稀為貴。現而今,看著那些代表惡俗品位的令人心煩的鋁合金門窗,很難想到在歐洲、至少是德國化學家維勒( ~1882 )於一口坩堝中提煉出灰色粉末狀的金屬鋁之前,鋁一直是價格比黃金還貴的貴重金屬。古羅馬時代,一位鍊金術士因向皇帝泰比裡厄斯( Tiberius )獻一隻鋁製酒杯竟遭皇帝斬首,因為泰比裡厄斯害怕這種光彩奪目的新金屬會使他的金銀財寶貶值。17至18世紀,只有極個別鉅富的歐洲王室才有享用鋁匙和鋁叉用餐的特權。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1898年,為了表彰門捷列夫對化學( 前身是鍊金術 )的傑出貢獻,他在倫敦被隆重地授予貴重獎品一件——用金和鋁製作的天平。相當於今日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被授予了一整套鋁合金門窗。

到處都是塑膠

1967年上畫的《 畢業生 》開頭,畢業派對上一位來賓忠告達斯汀·荷夫曼:“我只想對你說一個字,只一個字——塑膠,塑膠發展前景很棒啊!”

大約一百年前,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小說《 怎麼辦 》裡寫道:“終有一天,鋁將代替木材,甚至可能代替石頭。看,這一切是多麼奢侈,到處都是鋁。”

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大膽假設早已被更大膽地求證出來,而塑膠“很棒”的發展前景,亦被不幸言中。如果車氏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仍然健在,並且也有幸出席了德斯汀·荷夫曼的畢業派對,我想他一定會豪情滿懷地接著那位來賓的下茬兒說:“終有一天,塑膠將代替鋁,甚至可能代替真皮。看,這一切是多麼奢侈,到處都是塑膠。”

不同的是,對於真皮的崇拜卻似乎未曾因塑膠的繁榮而告歇菜,反倒因此變本加厲。塑膠一詞,源於希臘文plastikos,其本意為“可塑造的”,美國學者安東尼借題發揮道:“我們‘造’了塑膠,它也‘造就’我們——使我們可隨意‘塑造’這個世界。”不過顯而易見的是,也許我們正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