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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房間租給學生。房租四百歐元,不包水電,電話只准接,不準往外打。客廳不準進,要用廚房得先跟她報備,還不許待太久。最可怕的是盥洗室頂上已經被溼氣結上一層黴菌了,汙黑的班點片片,她也不刷洗,一意任由它去。

蕭玲那時找房子找得急了,硬著頭皮住下來。

第一晚進了浴室,鎖上門,扭開水籠頭嘩嘩拿水往牆上噴。她花了兩個小時刷洗牆上的髒汙,那刻薄的女房東卻在外頭捶著門喊:

「用水要花錢的,妳洗太久了。該出來了。」

蕭玲二話不說開了門,房東探頭看看煥然一新的浴室,臉上神色訕訕地,可嘴裡還是不饒人,顧自嘮嘮叨叨地。

蕭玲心想這樣一個刻薄人,難怪她的住客總是待不長。

她知道她在這兒也住不長的,時不時便去看看招租小條,看了幾間房總是不滿意。她看了陸羽這個房間,有點心動,又十分猶豫。房子的地點和房價她都很滿意,唯獨覺得不妥的是與男生同處一室。

陸羽卻認定她會租下這間房了,熱切地說:

「我們可以共用一個客廳和廚房,水電費大家分攤。」

蕭玲搖搖頭,說:

「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陸羽的臉倏地沉下來了。他啞著聲音說:

「我是因為快付不起房租了,才找人分租,一個人住這裡多舒服。」

「可是-我以為二房東是女生。」

陸羽倏地背過頭,他的頭髮留得很長,直直地披到肩膀上。

他站在窗邊,昏暗的天光在他身後剪出一個高挑的的人影。

在那一刻,蕭玲突然有種錯覺,眼前這個人是個女性。

陸羽的聲音很柔很柔地自視窗飄過來,帶著疲憊和深沉的悲哀:

「我真的需要找一個女室友,我只是形體像男人,其他。。。我覺得我和女人沒什麼兩樣。」

之二 不同的女人

2

女人是水,女人是一汪深潭。

女人是神秘的海洋,讓人看不見底、摸不見心。

女人的模樣有多少種呢?

婀娜多姿、輕顰淺笑、未語含羞,他對著鏡子摹擬著女人的神態,望著鏡裡自己的女人樣兒出神。

他塗上母親的脂粉,淡掃蛾眉,嘴唇塗上鮮麗的紅,蔻丹的顏色是豔紫色。

他穿上母親的絲襪,套著偷偷買來的大一號的高跟鞋,頭上頂著一本書在鏡前學淑女的步伐。

婀娜多姿、輕顰淺笑,未語含羞,鏡裡活脫脫走進了一位淑女。

他望著自己的俏模樣兒出神。他父親冷不防在他腦門上打了一大巴掌,怒斥道:

「正常一點,像個男人。 」

陸羽從小容貌便很清麗,唇紅齒白,明眸大眼,他的膚色偏白,偏又是白裡透紅,總是汪著紅紅的兩頰,未語先掉淚,惹得大人又愛又憐。

小時候他母親總喜歡把他打扮成女孩兒,給他穿上繡花洋裝、白短襪、紅皮鞋,在他半長不長的頭髮上扎著兩個小辮子。

母親衷心想要個女兒,偏不如願地連生三個男孩。

陸羽排行第三,是家裡男孩中最乖巧、最文靜、最不鬧事的一個。

前頭兩個哥哥野得像兩頭公牛,沒事盡拿家裡當鬥獸場,鬥得筋疲力盡、兩敗俱傷。

家裡鬥累了便跑到街上去野,玩彈珠兒,用彈弓射鳥兒,爬樹幹,摘野果,跟鄰居的男娃兒打架,還總是打贏。

回到家裡衣服像在泥地裡滾了一圈,臭汗浸溼了後衣領,臉上沾滿了汙黑的塵泥,一回到家抓起白毛巾就往臉上擦。

母親罵也罵累了,說也說累了,嗓子罵啞了還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