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炸響,方才他與吳氏對峙,只覺得那是隨口一言,此刻想來,卻是心神不安。
林慕安微微一偏頭,就看見葉川問詢的目光,林慕安微微搖頭,“現在不希望,”他的目光飄到了顧茳晚的身上,那人正在跟來的縉紳商貴同飲,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俊朗的面容因為沾染了酒氣而微微泛紅。看到林慕安望著自己,顧茳晚回給他一個笑容,林慕安悄悄對葉川道,“至於將來,我也不知道。”
葉川輕輕點了點頭,林慕安突然反應過來葉川問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他竟然是有了身孕?
“葉哥,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林慕安目光觸及葉川的小腹,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兩人成親時間不長,可能是還沒有顯懷。
葉川輕輕嘆了口氣,僵硬的點了點頭,“曾經有過。”
林慕安心頭一震,前日裡聽說葉川因病告假,他還準備問問葉川來著,此刻看來,那些時日恐怕就是葉川流產的那幾日了。林慕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葉川,他眼裡的悲傷那麼濃重,叫人無法忽視。
林慕安想起,他其實應該有個弟弟或者妹妹的,他五歲的那一年,他的母親跟他說自己懷孕了,他就要有弟弟妹妹了。當時他心裡那個樂啊,隔壁家的小妹妹不喜歡自己拉她的手,要是自己有了親妹妹,就可以每天抱著她了。小小的手,胖胖的身子,會用軟軟糯糯的嗓音甜甜的叫自己哥哥,那是多麼大的幸福,那一段日子,他每天做夢都會笑醒。
直到那一天,爸爸急匆匆的從門口進來,取了銀行卡、身份證又交代林慕安讓他好好在家就轉身離開。次日他才知道,他的母親出了車禍,孩子已經流掉。而他母親的右手腕,也完全廢了。她是大學老師啊,右手是她的魂,就這樣散了。她在家呆了一年,心灰意冷了一年,冷落了林慕安一年,不,是更久。孩子總是這個樣子,你對他好,他便對你好,你對他不好,他就不再理你,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可習慣,偏偏能成自然。
從那之後,林慕安和他的母親就漸漸生疏起來。兩個人住在同一屋簷下,有的時候一天卻連一句話都說不上。他的母親用了半年的時間學會了用左手寫字,用左手吃飯,用左手做一切右手可以做的事情。
她重新回到了課堂,重新拿起了粉筆,她的生活終於慢慢步入了正軌。等她發現她和兒子已經從無話不說變成無話可說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
她有很多的學生,講臺上的她總是優雅得體的站著,溫婉大方的笑著。所有人都很羨慕她的兒子,能擁有這樣一個溫柔的母親,只有林慕安知道,他們的關係已經僵化到了何種程度。
後來,他媽媽有了頸椎病,他想著總要改善改善母子之間的關係,所以他去學了按摩。等母子之間的關係終於有所緩和的時候,他卻離開了那個世界。看,多麼諷刺,卻又如此的現實。
所以,林慕安很清楚失去孩子對於父母而言是怎樣一種鑽心蝕骨的疼痛,尤其是孩子的生身之人。所以,他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二人一時靜默。
過了很久,臺子上的戲都演到第四折的時候,葉川才道,“慕安,如果你有了孩子,不管當時的境遇如何,心緒如何,你都要留下他。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林慕安緩緩點了點頭,手不知為何觸到了葉川的小腹,好像是要摸一摸一個孩子曾經成長的地方。葉川小腹平平,那個孩子,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他要是還在,現在也應該能感覺的到了。”林慕安緘口不語,葉川反而苦笑著開口。
“你們還會有孩子的。”林慕安緩聲道。
葉川點頭,也許吧,可再也不是那一個了。
————————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顧茳晚將所有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