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了?給我看看。”
延生推開她的手,脫口而出:“給你看?你看得見嗎?”
她低頭,緩緩垂下了手。
恍然發覺他氣頭上的話太過傷人,延生有些侷促了,蹲在她的輪椅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搖頭,說沒關係,毫無焦點的瞳孔卻顯得有些荒涼:“要是我看得見多好。”
她說:“那樣我就能知道你哪裡疼了。”她慌張地伸手,卻不敢碰到延生,“是不是很疼?傷得很重嗎?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在她之前,從來沒有人問過延生會不會疼,從來沒有,包括他的母親。
他母親在他兩歲的時候就拋棄了他,嫁給了一個嗜酒又愛賭的男人。他也恨他的母親,只是卻總是犯賤地一次次路過她家門外,聽裡面的聲響。
他知道,那個男人喝醉了便會打他的母親,就像今天黃昏時,男人用皮帶狠狠地抽打。
他抱著她母親,用背擋住她:“你為什麼不躲?你想被他打死嗎?”
她母親推開他:“打死了也好,嫁了個殺人犯的丈夫,生了個強/奸犯的兒子,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你滾,不要讓我看到你,我的一輩子都是讓你毀了的,只要多看你一眼,我就恨不得掐死你,滾啊!”
“如果你還顧念一點生養之情,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你。”
“滾!”
她的母親恨他,因為他是母親被前科犯奸汙生下來的私生子,母親的丈夫殺死那個前科犯,在判殺人罪之後就自殺死在了牢裡。
他的母親,恨不得殺死他呢。
延生蹲在晴雯的輪椅前:“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為什麼你沒有?”
她看不見,伸出手,摸索著落在了他臉上:“因為你是延生。”
大概延生已經不記得了,那年他也才八歲,在桔梗田裡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孤兒院的修女將襁褓中的她抱走時他才離開,她的修女媽媽臨死的時候抱著她說,晴雯,誰都可以唾棄他,只是你不能。
她摩挲著他的臉,指腹下有些粗糙,她湊過去,將唇落在他唇上。
“OK!”
導演大喊了一聲,拍攝暫停,只是氣氛還是有些冷凝,圍觀群眾一時出不了戲,倒是主演,走出鏡頭,一點後勁都沒有。
入戲快,出戏也快,阮江西果然讓人大跌眼鏡,就是有一點美中不足。導演有點底氣不足:“江西啊,那個,那個吻戲能不能再來一條?”這年頭,哪個藝人拍吻戲還用借位啊。
“吻戲?嗷嗚,吻戲!”
“嗷嗚嗷嗚!”
在那激動地嗷嗷叫的,是秦影帝家的倆寶,秦影帝頭疼地把那倆寶拉到一邊教育去了。
阮江西略顯歉意:“抱歉,我不拍吻戲。”表情十分認真,“需要我聯絡替身嗎?”
鄭導完全愣住:“額……”轉念一想,宋大少還在休息室坐著呢,立馬搖頭,“還是不用了,很完美,完美!”用替身比借位更不靠譜好嗎?
阮江西頷首,轉身便去了休息室,等人走遠了,鄭導實在忍不住嘀咕:“這年頭,拍床戲都不用替身了,拍個吻戲,不至於吧。”
阮江西的經紀人湊過去:“至於,當然至於!”
反正鄭導怎麼看,這借位的吻戲都不夠逼真。
“那是我們家江西的規矩,江西家裡家教嚴,宋少管得緊,導演,你多多包涵啊。”陸大經紀人眯了眯眼,“更何況,宋少還在呢。”
鄭導不吭聲了,他就是有那賊心讓阮江西拍吻戲,也沒那賊膽啊。
阮江西回休息室的時候,宋辭正捧著平板在看定北侯,見她過來,立馬扔了平板過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