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絹皆喜,遂使人導之遊歷,無所不至。往往于山野中得見中國遺民,與其相談,則自雲:家在某郡,隋末從軍,沒於高麗,與高麗人錯居於此,殆將半其民矣。
因問中土親戚存沒,陳大德復又慰勸道:豐衣足食,皆都無恙。
數日後,隋人望唐使而哭者遍於郊野。
陳大德歸還洛陽,言於天子:高麗國聞高昌亡而大懼,館候之勤,加於常數。
太宗聞奏,便有徵高麗之意,因對侍臣道:高麗只四郡之地,吾發卒數萬以攻遼東,彼必傾國救之。別遣舟師出東萊,自海道趨平壤,水陸合勢,取之不難。
侍臣看出天子心意,於是問道:陛下欲徵遼東,不記隋煬帝前車之鑑耶?
太宗答道:時移事異,非你等能所知也。今天下一統,四海晏平,朕有二喜一懼。比年豐稔,長安鬥粟直三、四錢,此一喜也;北虜久服,邊鄙無虞,二喜也。然長久治安則文武驕侈易生,驕侈則危亡立至,此一懼也。此時打上一仗,弊大於利。
冬十月校獵伊闕,復幸嵩陽。因聞幷州大都督長史李世積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懷服。太宗大喜,遂詔命以李世積為兵部尚書。
字幕:薛延陀,原為鐵勒諸部之一,屬東部高車,由薛、延陀兩部合併而成。
薛延陀部族最初在漠北土拉河流域,從事遊牧,役屬於突厥。南齊永明五年,隨阿伏至羅到準噶爾盆地建高車國。
南北朝時,遊牧於阿爾泰山西南,額爾齊斯河一帶,少數留在於都斤山。
隋大業元年,鐵勒諸部奮起反抗西突厥暴政,共推契苾部首領契苾歌楞為首,稱易勿真莫何可汗;又推薛延陀部首領乙失缽為野咥可汗,立庭燕末山,遂為鐵勒諸部中強者。
大業七年,西突厥聲勢復盛,契苾歌楞與乙失缽自動取消汗號,又受突厥統治。
貞觀十五年,唐太宗東巡洛陽。薛延陀真珠可汗謂其部下群臣:我聞唐天子將欲東封泰山,士馬皆從,邊境必虛。我若此時攻取李思摩,如摧枯拉朽耳。
乃命子大度設為將,發同羅、僕骨、回紇、靺鞨等諸部,兵馬計合二十萬,度過漠南,屯駐白道川,依據善陽嶺以擊突厥。
俟利苾可汗不能抵禦,乃帥部落軍民退入長城,保守朔州,一邊遣使向唐朝求援。
唐太宗聞報,更兼褚遂良等大臣諫阻,遂罷封禪泰山之事,發兵北征薛延陀。
乃兵發五路,命營州都督張儉帥所部騎兵及奚族、契丹部族兵馬,壓其東境;以兵部尚書李世積為朔州道行軍總管,將兵六萬,精騎一千二百,屯駐羽方;右衛大將軍李大亮為靈州道行軍總管,將兵四萬,騎兵五千,屯於靈武;右屯衛大將軍張士貴將兵一萬七千,為慶州道行軍總管,出於雲中;涼州都督李襲譽為涼州道行軍總管,自西路徵進。
於是河套之地,再次烽火遍地,狼煙四起。
諸將奉命,聞風而動,各整軍馬,來向天子辭行。唐太宗眼觀諸將,因見李大亮、張士貴都已兩鬢斑白,張儉、李襲譽年過半百,李世積亦早過不惑之歲,皆是一班老將。
太宗見此,不由心生感喟,諄諄告戒道:薛延陀負其強盛,逾大漠而南,行數千裡,馬已疲瘦。凡用兵之道,見利速進,不利速退。薛延陀不能掩思摩可汗之不備,急切擊之;至李思摩已入長城,又不速退,是取敗之道也。吾已敕令思摩可汗,燒剃長城之外秋草,堅壁清野,使薛延陀糧糗日盡,又野無所獲。適才探馬來報,雲其戰馬無草,啃齧林皮略盡。卿等當與思摩共為掎角,不須速戰,俟其將退時奮擊,破之必矣。
眾將受命,各引部眾而去。
薛延陀遠渡大漠南來,大度設將三萬騎進逼長城,欲擊突厥。思摩可汗已走入長城,大度設知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