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飛看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下子吃這麼多糖,身體能受得了嗎?”
我白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繼續倒。
他以為這是誰害的!我的本體損失了大量的能量,這些糖份遠遠不夠,再不補充攝入,我連控制身體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樣不行,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去叫杜衡!”他慌慌張張地跑去出,險些踢倒了椅子。
在我印象中,他平時極少露出這種慌亂的神情。有時看他面沉如水的樣子,我想就算那天是我把消音器頂在他的太陽|穴上,他可能依舊還是那副德行。
對此我能做出的結論就是某個人類自我評價的:人類是種善變的動物。
不過這與我無關。
我已經喝了十六、七杯糖漿,正準備消滅最後的三罐蔗糖。
很快我就又能生龍活虎了。
第六章
“沒關係。血檢結果出來了,很正常。”名字是某種中藥的人類醫生對何遠飛說,“他恢復得很快,基本上已經沒問題了,只是要記得定期來做複檢。”
鬼才會再去他那間色素缺乏的實驗室。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隻背上長耳朵的白老鼠,要不是礙著何遠飛,他八成想把我弄上解剖臺好好研究一番。
“病人有權要求安靜,現在能不能請兩位出去?”我下了逐客令。
何遠飛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走吧,杜衡。”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鏡片,嘴角勾起了可疑的弧度:“這樣可以嗎,何總?會讓我覺得他才是老闆哦。”
這傢伙在挑撥離間。我跟他有仇嗎?
“你再說一遍。”正牌老闆一字一字淡淡說道。
“啊呀,我是說,最好現在給他做一個比較詳細的全身檢查——”
何遠飛把他拖了出去。門“砰”的一聲甩上,我的枕頭在床上跳了兩跳。他到底是來探病的還是來尋仇的?
說起來,何遠飛最近不太正常,尤其是看我的時候,眼底燃燒著一簇幽暗的火焰,冷熱交加。我知道無論那種人類語言,“幽暗”跟“火焰”的意思都絲毫搭不上邊,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至於“冷熱交加”,我想大概是一種新型瘧疾的前期症狀。總而言之,感覺有點詭異。
我很想說一句“這與我無關”,但是自從出現這種症狀之後,何遠飛在我身邊出現的機率是以前的4。5倍。我不知道他突然哪來這麼多空閒的時間來檢查我在病床上幹什麼和藥及時吃了沒有,但我知道目前我單獨行動的機會大大減少了,這也意味著我重獲自由的日期將被無限制延遲下去。
我必須做點什麼。
跟在他身邊的這一個月,我花了點心思搜查了他的辦公室,想找到我的那份賣身契(我可不想在人類法庭上跟誰對簿公堂,那太可笑了),但我發現那裡只是個幌子。我堅持相信如果人類的辦公室連繳稅報帳都做得滴水不漏,那只是為了應付一些來自政府的突發檢查。何遠飛從事的交易遠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單純,他一定有一個存放重要資料的秘密辦公室,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籤的那份合同也屬於“重要資料”的範圍之內。
我得進一步博取何遠飛的信任。我不想利用他做什麼,但也不允許他利用我。我們本該是兩顆執行軌道相隔幾十萬光年的行星,天知道是怎麼撞擊到一起去的。不過既然相撞了,如果有一顆註定要毀滅的話,我希望是他。
夜幕低垂,空氣又溼又悶,充滿了沉甸甸的水分子,一場大雨隨時都有可能傾倒下來。
半夜裡我被雲層與地面之間的強烈電場驚醒了。每厘米超過一萬伏特的電場強度令我全身的生物電都發出了劇烈警報,神經脈衝在無數億個神經元之間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