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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掉了,像斷掉一根絲絃。他只一拳就砸開了窗子。

他渾身冰涼。他把小葵抱在懷中,覺得像一團火燒著胸口。小葵抖得厲害,喘息不停,兩手交叉著護住胸部。他把她的手移開,她就撫摸起他粗粗的手臂來。黑影裡她喘息著,像是有點憋氣。她說:“啊啊,啊啊。”抱朴把她長長的黑髮弄散,把她僅有的一點衣服也脫去。他像在自語似地咕噥著:“是這樣啊,你啊。我沒有辦法,天天都沒有辦法。雷把什麼劈成兩截了。你害怕吧,什麼也看不見。可憐人,這樣,這樣。老磨屋裡的蟈蟈籠風乾了,現在用手一碰就碎了。真可憐人。我有什麼辦法,你看我是個最壞的人。這樣,這樣。你的手,唔唔,我滿臉都是鬍子啦。我真笨,我是塊石頭。你啊,你啊。雷又響了,讓雷來劈了我吧。好,我不說這個。你啊,你的手啊。怎麼辦!你啊,小葵,小葵……”小葵不停地吻他,他不再自語了。閃電亮起的時候,抱朴看到她身上流動起汗水來。他說:“我多想把你抱到我的小廂房裡。我們把門反鎖上,永不出門。老磨自己轉去吧,我和你在小廂房裡。我們就這樣,在自己家。”小葵幾乎沒有說一句話。她的眸子使他想起幾年前柳棵下的情景,想起了她的那句話:“我早晚得給你。”他幸福地對在她耳根上說:“好。”

雷雨之後,抱朴一連幾天睡得很香。他彷彿要讓弟弟和妹妹分享一點愉快,總在他們屋裡閒談。含章臉色一直很好,見素的情緒卻突然壞起來,後來眼窩發黑。他告訴哥哥,他失戀了。抱朴並不吃驚。他久久地嘆氣。沒有辦法,老隋家的這一輩兒人可以有愛情,但不可以有婚姻……幾天後,兆路從東北迴來了。這個出遠門闖蕩的人一年不見,竟然變得面色灰暗,生了高高的顴骨。可是他說還要回去。他說之所以要趕回來,是因為“怕耽誤了孩子”。他在窪狸鎮住了一個多月,說是“行了”,就又回東北了。他走了,可是再也沒有回來。半年之後傳回了死訊:煤窯冒頂,他埋在了幾百米深的地底下。小葵再不願走出趙家小巷子一步。抱朴有一回在街上遇到了一個身穿孝衣的女人,認出正是小葵。

小葵生下了小累累。抱朴越來越衰弱,後來病倒了。郭運給他號脈、看舌苔,又細細地看了他的手臂和後背。這時抱朴肌膚已經出現了斑點,壯熱口渴,煩躁不寧,舌質變成了絳色。老人嘆息道:“氣分邪熱未解,營分邪熱已盛,氣血兩燔,熱擾心營。”說完給他開了個方子,是“玉女煎去熟地牛膝加細生地玄參”。抱朴服藥幾日,病情稍解,但肌膚斑點依舊。郭運又給他開了化斑湯:生石膏一兩,生甘草三錢,玄參三錢,知母四錢,犀角一錢,白粳米四錢。抱朴謹慎服藥,不敢懈怠,待病情好轉,自己也翻翻醫書。後來他知道郭運是依了“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苦甘”之理。這不過是緩解,難以久治。他請教了郭運,郭運點頭稱是,並說靜心為要,補無常補,要緊的是“呼吸精氣,獨立守神”。抱朴聽了久久沉默。他想老隋家的人得了這種病也許就是不治之症。

他幾乎每隔幾天就要在炕上輾轉反側,二十年來總是如此。他深夜在院裡一個人徘徊,但後來再也沒有走近小葵視窗一步。他似乎總是聽到兆路“呼呼”地打鼾聲,聽到煤窯冒�